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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知错!是奴婢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求城主饶奴婢一命,今后奴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城主!” “当牛做马?”她嗤笑一声,“你应当知晓,我修罗城的俸禄向来是其他门派的两倍,你既领了俸禄,本就理应当牛做马报答于我,这钱…可不是这么好领的。” 女使此时已是冷汗直下,她当然知道修罗城的俸禄之高,当初也是冲着这一点才愿意入城做女使,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见一位从此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人。 一个多月前,她方入城内便从其他人口中听说了“池墨”这个名字,那些人说,他是年幼时被城主从外地捡回来的流浪儿,城主待他极为特别,不仅将他的卧房安置在百米之距,还亲自教其心法武功。 彼时她还诧异,左玄裳的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会对一个比她小了七岁的男孩如此上心,可也正是因为这份诧异,使得她对那位名叫池墨的人越发好奇。 直到某一日偶然遇见,正是及笄之年的她不禁情窦初开,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这份心思从未明说,池墨待她也同其他下人并无不同,但少女的一腔爱意总使得她抱有一丝侥幸,期待有朝一日自己的努力终会换来心上人的回眸。 却未曾想,等待她的不是梦想成真,而是眼前这个女人为她准备的无间地狱。 濒死之人尚且还要挣扎一番,女使紧咬嘴唇,再次磕下重重的一个响头,“奴婢愿意长跪山门前以思己过,此后再不踏入修罗城半步,只求城主饶奴婢一命!” 也不知是这越发激动的求饶声,还是那曜石地板上不断传来的磕头声,终是惊扰了座下黑豹。 它抬起眼皮,金色的眸子紧盯女使,当即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她到底只是一介平凡女子,哪里会见过这等野兽,登时便被吓成了坐姿,石化般动弹不得。 左玄裳将身体坐直让出半个空位,那野兽立即灵活地跳至她身侧坐下,享受着头顶传来的轻柔抚摸。 她嘴角微微上翘,笑意却并未映入眼中,“你方才说‘是你痴心妄想’,这个词用得甚好…” 女使惊恐地望着她,不知为何,眼前所见明明是一张艳色绝伦的脸,倒映在她心中的模样却与椅背上那张恶鬼面并无二致。 紧接着,她便听见了来自地狱的呼唤:“那我便来教一教你,痴心妄想的后果是什么。” 话音刚落,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女使倏尔被身旁的影卫拿去了右眼。 伴随着划破天际的凄厉惨叫,那颗脉络分明还连着神经的眼球在影卫手中被捏成了一滩血泥。 此番场景连一旁的池墨也不由得心惊了瞬息,但他到底在修罗城生活了五年,早已习惯她的处置方式,只消须臾,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寡淡沉稳。 只是他未曾想到,此次却与以往不同。 左玄裳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方才还是狠戾的眼底此刻却多了一丝玩味,“池墨,还有一只眼便留给你如何?” 池墨闻言一怔,虽说以往她处置城内弟子时从不刻意避着自己,却也从未强迫他观看,更别提让他插手其中,故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愿意吗?”方才那丝玩味霎时从她眼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一场风暴,原本微翘的嘴角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若是不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安抚平息,就算是自己,也绝无好果子吃。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因为对于左玄裳来说,自己与其他人唯一的不同,便是五年前对她许下的那个承诺,除此之外,他同所有城内弟子一样,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蝼蚁罢了。 只要不顺她意,便可以随手杀掉。 池墨垂头看了那半脸是血的女使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又是一声尖利的惨叫破顶而出,仿佛这修罗城不是一个磊落于世的武林门派,而是一个长夜难明的人间炼狱。 满意的笑容终于出现在左玄裳脸上,她徐徐起身走至池墨身侧,抬手轻触其肩,眼里的赞赏毫不掩饰,“你做的很好,我喜欢遵守承诺的人。” 话毕,便领着影卫离去,行至门口时又回首看向还在原地站立不动的他,催促道:“还不走?” 池墨将手中那颗血淋淋的眼球轻放至女使身旁,转身跟上左玄裳的步伐,却见她嘴角浮现笑意,对那只正伸着猩红长舌舔舐唇周的黑豹扬声道:“招财,不可以吃太急哦。” 玄铁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烈日的阳光再照不进那严丝合缝的大殿内,仿若堕入了无边黑暗一般,从此不见黎明。 唯剩那声声惨叫绕于殿顶,竟给这炎炎夏日添了一丝寒意。 .…. 这世间每年都有这样一群怀揣着不同目的的人,争先恐后地进入武林,或是想实现自己的宏图大志以此向世人证明、或是因为恩怨情仇不得已牵涉其中、亦或是身怀侠义之心却无施展之处,但无论目的和经历如何各不相同,有一点却是众人无可避免的。 那便是在初入之时,曾听同门的前辈,亦或是市井里的说书先生,讲述这样一个故事:茫茫江湖中一直以来流传着这样一句众口相传的话,连黄口小儿也能流利背出——“北赫连,南北屠,东浮丘,西司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