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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见他来了,拎着衣角迎下来,躬身道:“小公子来了,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夏泽扶刀随他往里头,又看了眼天色,“宾客还没到吗?” 老管家笑着说:“小公子有所不知,老爷特别交代,这次办的是家宴。” 难得没有大摆筵席,诧讶自夏泽脸上稍纵即逝,旋即恢复平静。 紫霄院的正厅里,横着一张花梨木雕缡圆桌,沈家人早就到齐了。除了父子四人,还有王娟华和大儿媳,携一位五六岁的小姑娘。 简单的寒暄之后,筵席大开,很快圆桌上就摆满了各色菜品。王娟华雍容端坐在沈愈身边,自个儿没怎么吃,手上倒是不闲着,一直给夏泽夹菜。 “泽儿,多吃点,娘最近看你都瘦削了。”她敛着宽袖,银盆似的脸上写满了关爱,“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自从沈俞参了江隐之后,夏泽也信守承诺,两人改以父子相称。但他对这个嫡母还是生疏,避重就轻的应承:“不累,只是胃口不太好,多谢大娘记挂。” 王娟华皱起眉,“那有没有找大夫看过?你们现在都是吃壮饭的时候,胃口不好可是大事。” “无妨的。”夏泽浅笑一下。 王娟华是个热心肠子,开始絮絮叨叨,埋怨他自个儿不会照顾身体。沈幕安听着这碎碎念,脑子都快炸了,忍不住说:“娘,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说我还不够,还得祸害我弟。”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是关心泽儿,能跟说你一样吗?”王娟华拿筷子敲他头,“我那是骂你,教训你,败家子!” “嘶……”沈幕安脑壳疼,“娘,你能不能留几分面子给我?” “要面子自己争!” 说着,他头上又挨了一击。 大哥沈德卿穿着禁军官服,对眼前的场面习以为常,从容自若的扒着饭。 沈愈小孙女也拍着手叫好,一时间正厅内嘈杂万分。 夏泽垂下头,看着瓷盘里堆成山的吃食。耳畔热闹异常,他却前所未有的孤独,忽然很想念公主府的她。 不知道公主现在起床了没有,在干什么,有没有也在想他。 饭桌实在聒噪不已,沈俞放下筷子,肃然看向王娟华:“好了好了,你们吃的也差不多了,下去吧,我们父子三人说说话。” 王娟华旋即敛正神色,道了个“是”,继而与夏泽颔首示意,带着女眷离开了饭桌。 周操安静下来,正午的微风拂过,裹挟出袅袅酒馥。 白玉酒壶起落,沈俞端起盛满的酒盅,与三个仪表堂堂的儿子喝了一遭,温和的眼神这才落到身上,“泽儿,如今殿下也和离了,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冷不丁提到他的婚事,夏泽略微一怔,半天才道:“恐怕,还得再等等。” 沈俞心生诧异,“怎么了?” 夏泽还未来得及答话,沈幕安就抢了话茬,“怎么回事弟弟,公主变心了?” 因为惊讶,他原本狭长的眼眸变得浑圆,五官都跟着牵扯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思维总爱离奇发散,夏泽冷冷乜他,“你别说话,好吗?” “不是,我能不说吗?”沈幕安揪住不放,“这江家倒台了,你们也该成亲了。弄半天又得等等,这究竟怎么回事啊?你说你是不是没伺候好公主?” 探究的目光扫向自己,夏泽懒得理他。 沈俞也对这个冲动无脑的二儿子忍不下去了,怒拍桌案:“慕安,闭嘴!” 沈幕安一向怕老子,立马认怂道:“好好好,你们说,我听着。” 正厅里,几只眼睛齐刷刷烙在夏泽身上,连一向沉默寡言的沈德卿也放下碗筷,若有似无的瞟着他。 胸口怦然跳动,夏泽对待沈家人难得紧张起来,外头的浮光洒进来,照的他侧颜微红,“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公主执意要奉子成婚。” 沈幕安眨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一抹坏笑自脸上绽开,“这是好……” “这是好事啊!”沈俞笑逐颜开,脸上的络腮胡都跟着他颤起来,“泽儿,快给我生个孙子,我们这府里太冷清了。” 沈家一向人丁稀薄,老大沈德卿膝下只有一女,平时总在禁军忙的不见踪影,更没有多少时间去延续子嗣。 老二沈幕安纨绔不化,朝里没几个世家贵女看的上他。而他眼光又高,不愿意将就,二十好几还尚未成婚,夫妻二人也是他不存希冀。 听闻公主有奉子成婚的念头,抱孙子的愿望自然寄托在了自己的小儿身上,沈俞乐呵呵的搓搓手,“你跟殿下都是样貌俊秀之人,这孩子不论男女,一定是丰神俊朗,姿色不凡。”他抿嘴叹,“好啊,好啊!” “现在不太合适。”夏泽打破了沈愈的憧憬,指腹摩挲酒盅沿口,“公主最近身体不太好。” “那就好好调养一下,慢慢来,求子心急不得。”沈俞捋着胡子,面上笑意难掩,“殿下有这个心思,值得高兴。何况现在朝中局势不稳,正巧顺遂她意。” “是,不过……”夏泽脱口道:“张阑楚总来纠缠,还要让镇北王提亲,委实让人烦躁。” 沈幕安一听,横眉道:“阑楚那小子还没死心呢?” 夏泽抿唇摇摇头,“时不时就来公主府晃一晃。” 沈幕安轻叱,微抬下巴,眉眼间漫溢着不屑的仪态,“张阑楚现在连个官职都没有,整天跟个娘们似的养尊处优,怎么配得上公主呢?”他眼神一邪,“弟弟别怕,等着哥哥教训教训他,我的拳头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