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单知非眼睛泛着无奈的温柔,碧波万顷一般: “你自己有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最起码,我们过一段时间两人世界好不好?” “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吗?”张近微问这话时,就显得很孩子气,她现在跟他说话,经常不经过大脑思考。单知非往后一靠,开始揉太阳穴:“我就说,张近微你有当杠精的潜质,我当然想了,但不是现在,因为这个事身体心理都要做些准备。” 他忍不住揶揄她:“如果,我有个女儿,还没结婚就满嘴要跟男人生孩子生孩子,我一定……” 张近微撅嘴:“怎么,你还要打孩子吗?” “我要打那个让她这么疯的男人,到底靠谱不靠谱?”单知非跟她卖了个关子,终于,在说完时,自己哼哼地笑了起来。 这次,张近微吃了很多,报复性的,执拗地想把两人失去的青春岁月补偿回来。 一天下来,两人东逛西逛,单知非受不了一中小院没法洗澡的事实,坚持定了酒店,进去便是一通纠缠,直到热水把整个玻璃门雾了。 回到一中后,天色已黑,风冷冷的,张近微要他在小树林里和自己接吻,并信誓旦旦说: “谈恋爱的都在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好好念书,每天专盯小树林吗?难怪,成绩不好。”单知非低声笑,她的嘴唇近在咫尺,呼吸可听,不断地撩拨着什么。 张近微软软地给了他一巴掌,没用力气,撒娇说:“我生气啦,非揍你不行,老是笑话我。” “黑灯瞎火的,杵在这儿又冷又没气氛,咱们能别在这儿当傻子吗?回去好不好?”单知非承认自己被撩拨到了,但不能是这儿,他同样有很直男的一面,只想快点把她带回屋里。 张近微幽幽说:“你不浪漫啊!” “我不浪漫,”他坏坏地往某处一掐,“我现在只想浪,行不行?” 张近微被痒到,她一扭身,灵巧地从他身边跑开,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我要告诉教导主任去!” 单知非咬咬牙,几步便追上她,把人抱腰抱起,不料张近微调皮劲儿上来扭动得太厉害,两条腿乱踢,人格格地笑不停。他一不留神,只听闷闷一声-- 他居然失手,张近微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第56章 桔梗(14) 共同的明天 单知非连忙把她拉起来, 去摸她后脑勺,幸亏穿的厚,张近微没太大感觉, 就是, 摔了一下而已。 可她狡猾地瞅着他, 不动声色说:“你是虚了吗?” 单知非觉得张近微真是懂的未免太多, 明明,跟自己第一次也不是太久之前的事, 由此可见, 这姑娘私下里不知道捣鼓过什么。 他嘴角提了一下,说:“虚不虚你不清楚?要不要今晚再试试?” 张近微是真的累了, 十分难得的, 两人只是窝在床上聊天,非常纯洁。张近微还在忙着给学长找天使融资人, 她没说两句,打开电脑,给单知非看ppt。 单知非倒没敷衍她, 看了一遍, 说:“ppt做的挺漂亮, 可以试着拿出去给人画大饼。” 他的点评总是很毒舌。 张近微苦恼地看着他:“你觉得不行?” “你学长是个资深宅男?”单知非慢条斯理喝着白开水,“他对市场需求有真正的了解吗?有人愿意付费吗?或者说, 付费了那个量能撑起公司的运营?他这个,是技术上足够创新,还是抢了哪个赛道?” 张近微想了想:“我建议过他,冲小众产品那个定位去,当然不能跟微信这些比。你问我这些,我不能打包票的。再说了, 失败了也是正常的啊。” 单知非嗤笑:“你这会儿倒挺看的开,当初,江晨光的那个项目,没跑断脚。” “我本来对这种社交软件就没什么兴趣,学长找我帮忙,我不过是抹不开这个面子,能帮到哪儿算哪儿。江总那个不一样,我特别希望他那个事儿能成,当然,我最后看了你们的尽调,也算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张近微忽然暧昧地冲他眯了下眼,两人一起后,男女之间那种撩拨,她真是无师自通: “早知道,我当时根本不缠着你,这个时候找你。” 单知非很懂怎么不扫她的兴,饶有兴味地说:“哦,那倒是,色%诱合伙人还是很值得一试的,”他眼梢挑起,同样暧昧,“怎么那个时候就没想到这招儿呢?” 这么半真半假的,张近微被他看的发飘,她立马给点颜色能开染坊,卖乖说:“那,学长这个项目,我现在色%诱,成吗?” 单知非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笑笑:“傻姑娘,这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这段位不行,话太多。” 他有点跟她调情的意思,温柔是温柔,但态度总显得不那么正经。张近微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笑,说: “单总真了解女人,什么段位的都接触过是不是?” 单知非斜眸觑她,眉眼柔和地一弯:“吃醋了?”他嗓音动听,有种春风风人的感觉,张近微正要扑过去,想起电脑,克制了下自己,“哪敢呢?毕竟我只是个做ppt画大饼的人。” 她不得不承认,单知非有时候看起来,真的不像什么好人,就是那种,很冷酷无情的资本家的脸。 单知非把话题重新拽回正轨,给了她点建议,让她再跟学长沟通,看项目能不能搞点更有价值的东西,然后,不知怎么的说到下沉市场,张近微来了兴致: “我跟你说,农村大龄男青年未婚的特别多,跟城市正好相反。我上回听陈老师聊他们河南老家的事,农村彩礼特别高,离婚带孩子的单身妈妈都特别抢手,哎,你说,这么庞大的群体,是不是有点什么挖头啊?” “第一,陈老师真能聊,你俩在这方面都有共同话题?”单知非呵地一声笑,“第二,你真伟大,张近微。” 她有点迷惑:“怎么我就伟大了?” “你都开始操心这事儿了,高瞻远瞩,是不是下一步想着怎么提升国家的生育率?”单知非直截了当告诉她,“我没研究过这块,给不了你建议。” 他是真的不关心农村大龄男青年是个什么状况,至于,这里头有什么市场,他更没想过。 张近微倒很像创业者那种脑子,动不动灵光一现,想太多。她今晚挺聒噪,呱啦呱啦跟单知非有一搭没一搭闲扯,没一个靠谱的。单知非听她在那天马行空一通乱扯,不免闷笑: “要不然,跟着我一起创业吧?” 张近微立马拒绝:“我不,我对创业没兴趣,再说,万一事业搞大发,咱俩却闹掰了,分家产什么的多麻烦。你看新闻里,多少一起创业的夫妻,人到中年崩了。我觉得,这简直成本土特色了。” “你以为国外就不这样了?搜搜那些天价离婚案。” 张近微眨眨眼:“你说,万一哪天……” “张近微!”单知非气笑,“我说句创业,你就扯离婚,真是服了你。” 两人一个晚上就这么嬉闹聊到很晚,第二天,本来打算一起回上海,张近微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爸爸。 上次不愉快的记忆还留在脑海里,不过,这次张近微想再试一试,她那些敏感的情绪到底有没有好转,她到底能不能更坦然些。 虽然,心底根本没多少见父亲的期待。 单知非答应的很利索。 “别再买那么多礼物了,上次刚买过,这回,买点水果就行了。”张近微坚持拿这个主意,单知非倒也不反对。 特意挑的差不多午饭过后那个点,父亲会在家,他们也不用留下吃饭。 单知非停好车,下来后,张近微很自然地依偎过去。 他们不知道郑之华在,屋里的气氛,并不好。 郑之华是从来不会顾忌其他人的风格,她赶在饭点来。方萍一见是她,顿时来气,皱眉对餐桌上的张东青说: “她有病吗?为什么突然跑我们家?” 张东青也是一怔,头疼不已:“让她进来吧,看有什么事,否则,她闹起来咱们丢不起这个人。” 郑之华就是这么进来的,她没打算换鞋,当然,方萍也没打算请她到里头坐,堵在门口,不耐烦扬眉,连装都懒得装一装: “有什么事吗?” 家里收拾的整洁,明亮,看来张东青过的是相当有序。郑之华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女人,心里充满鄙夷,她的目光,直接越过对方,往里找: “我跟张东青有事情谈。” 她嗓音嗲嗲的,听得方萍一阵恶寒,暗骂她是骚%货,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从嘴里直接跑出来的,太失体面。 郑之华不客气地走进来,高跟鞋踩的直响,她往沙发上一坐,冲方萍笑: “都不招呼人到屋里坐,你们老师都这么不讲人情世故的呀?” 张东青早搁下筷子,人到客厅来,问她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们老家修路,占了农田政府要赔钱,有没有这回事?”郑之华瞄着夫妻俩,果然,张东青和方萍对视了一眼,她摆手,“你俩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肯定是说,她怎么知道的?” 郑之华不慌不忙,翘起腿,长筒靴的跟又高又尖。 “张东青,当年老家分地时,我们夫妻是有那么一块的,那时候不值钱,离婚时咱们说好的,万一哪天要真是拆迁扩建轮到老家,再来算这个账,你记得吧?” 郑之华这些年天真神气没少,但人却精明多了,谈起钱,毫不含糊。 是有这么个事,多少年了,谁能想到要修大宽路,政府赔这么笔钱呢?果然,人面对实打实的利益时,都是寸步不让的。 张东青想否认,又拉不下脸,一时间,斟酌着怎么说没漏洞。夫妻俩都没想到郑之华简直跟狗呢,这么快闻到了味儿,以为她不会再去翻这几十年前的陈年旧事,这一翻,是真翻出了牵扯。 女人反应总是最快的,方萍冷漠问: “你俩当时签协议了吗?签了我们老张就认。” 她说这话时,其实心里是提着一口气的,但很快,她从郑之华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里,判断出了什么,因此,底气更足: “你把协议拿来,不能口说无凭。你说是不是?日子长着呢,你俩离婚这么多年了,你以后要是想起个什么就跑我们家伸手要钱,也不合适对吧?” 郑之华手里没协议。 当年,她哪里在乎什么老家那一亩三分地,以她的脑容量,也想不了那么长远。 郑之华笑眯眯的:“这事儿你不清楚,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你老公谈。” 说着,把目光一转,逼视张东青:“你说话呀,到底认不认这件事。” 张东青心虚,当年,话的确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想的。但时过境迁,他有老婆孩子要养,娴娴文化课不好,改学艺术,特别烧钱。撇开这个不谈,忽然把赔偿款分一半给郑之华,他肉疼。 旁边,方萍使劲给他打眼色,张东青却难掩局促,担心郑之华脾气上来才是六亲不认,大闹家属楼,他丢不起这种人。 因此,他看了一眼方萍,犹豫着选择息事宁人,说:“没几个钱,到底怎么赔政府都没说具体数字,只是现在有这个风声。但你看,我一大家子开销这么大,你一个人……” 话没说完,就被郑之华抢断,又冷又妩媚地说:“哎呦,张老师这话说的,开始卖惨了。我一个人才更得存钱,老了都没人管的。再说,分钱是分钱,还看其他的呀?说到底,你一个大学老师,是想赖账了。” “你说什么呢!”方萍忍不住发起了火,郑之华压根不搭理她这一套,这么一呛,讥讽说,“你们文化人又想脸上好看,又一毛不拔,我说错了?不就是那什么什么牌坊什么什么表子?” 这话一下戳着方萍,她冷笑:“你才是真表子,在我们跟前装什么呢?” 张东青无奈地叹口气,果然,两个女人像斗鸡一样开始互相撕咬,毛支棱的多高,方萍刚开始还刻意压低着声音,后来,索性把门关死,在屋里大声吵起来。 门外,张近微和单知非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隐约听到屋里的激烈,她犹豫了下,看看单知非,单知非镇定勾唇:“不会这么巧,你爸和继母在吵架?” 张近微先是觉得难堪,不过,很快冷静下来,她说:“我们走吧,我没兴趣管这些,也不擅长说那种调和的话。”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单知非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决定权都在她,两人打算走的一瞬间,里头门突然开了,有人被推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