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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的眉宇间终于流露出一丝无奈,他手下毫不停歇地将几个药瓶里的粉末都倒进一个小瓶里,旁边的段榕榕战战兢兢:“顾,顾太医,穆总管的脑子不会烧出问题了吧?” 她是真有些担心,都说古人的身子弱,发烧一个不小心烧傻了也大有人在,何况穆总管的弱鸡身板更是弱上加弱。 “胡说。”顾倾将几个打开的药瓶都规规矩矩地收起来,拿着配好的小瓶送到穆瑾的鼻子底下,不顾她立刻皱起鼻子侧开头的举动,温柔而半强制地扳过她的头,“乖,闻一下。” 穆瑾乍闻之下,只觉得千万种刺鼻难闻的气味都被混合在了一起,刺得脑仁生疼,扭开头还被人强行扭了回来,整个人都不高兴了,刚要开口骂人,顾倾趁机将整个瓶子都塞到了她鼻前。 为了骂人而蓄的气,一下子全用来吸入了这些难闻的粉末。 穆瑾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咳声,段榕榕极有眼见地奉上手中的温水,穆瑾夺过来咕嘟咕嘟一顿,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方才混沌一片的大脑也清醒了一些。 “醒了?”顾倾收回小瓶,温润的眉眼间却不见方才照顾她的那些温柔,“上一次就告诫过你,不要将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是当真嫌自己命长吗?” 他语气沉然,“你救得世人,却要放弃自己吗?” 穆瑾:……? 不是,她做什么了?为什么到了顾倾嘴里,她都觉得自己的脑袋顶上出现了一个光环,仿佛变成了普渡众生的圣母。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卡壳半天,面色难看地反驳了一句,“谢谢顾太医大半夜的特意跑一趟,我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如果没有事,二位就请回吧。”她严厉的目光落在段榕榕脸上,成功止住她的欲言又止,“包括你。” 段榕榕抿抿唇,不想顶撞穆瑾,又不想离开,只好将视线望向唯一的医生,妄图指望他说出“病人晚上离不开人,需要有人彻夜照料”这样的话。 可是顾倾头也没回,“知道我特意跑这一趟,就不要讳疾忌医。段姑娘暂且回吧,我留下为你配药。” 段榕榕:“我不!我也要留下来照顾穆总管!” 顾倾淡淡地回过目光,“敢问段姑娘,你是会配药,还是会降烧?” 段榕榕语塞了一瞬,她再一次感受到什么都不会的无力,但是想到方才这太医看穆瑾的眼神,又不想轻易放弃,只好跟个斗鸡一样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就是不服输。 她在太医院前怎么就看走了眼,以为这个太医温柔俊美,才把他拉过来给穆总管看病的? 分明是引狼入圈,引火烧身! 穆瑾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只觉得她身边这几个人个个都是刺头,怎么好像只能和他们中间单独的某一个人相处,一旦其中两个碰到一起,一定会如彗星撞地球般爆发冲突? 何况这可是男配和女主,有女主这么大一个光环摆在这,顾倾居然跟同性相斥一样,要和她吵架? 她脑子发胀,难得绷不住皮,揉着太阳穴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你们要吵就都给我出去。顾倾留下,丫头你回去。”她警告地瞥段榕榕一眼,“不许再多说一句,否则明天起你不用过来找我了。” 段榕榕不服气地在原地站了半晌,见穆瑾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那穆总管,我先回去了,你……小心啊。” 穆瑾以为她在说小心自己的病,随口应了一声。 段榕榕见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警告,气呼呼地又瞪了顾倾半天,看穆瑾的眉又皱起来了,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会惹她烦躁,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顾倾亲手为穆瑾用凉水洗了条毛巾,探身放到穆瑾的额上,“那丫头对你倒是忠心。” 穆瑾想到段榕榕对她意味不明的感情,尴尬地撇开视线,“好歹不是不知恩图报的小狼崽子。” 说到小狼崽,她又想起之前在落雪阁见到的四公主和惠贵人,猛地回头看向顾倾,“落雪阁有人找过你吗?” 顾倾将她甩落的毛巾捡起来,重新叠整齐放到她的额头上,在她尴尬的表情中,温柔而坚定地一直伸手扶着,“找过。” 她们怎么样?穆瑾差点脱口而出就这么问了,随即意识到这样直白的担忧十分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于是刻意做出一副厌烦的模样,“两个无知妇人,纠缠起来实在麻烦得很,你看看能不能治,不能也就别理了。” 顾倾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装作去探穆瑾额头的温度,上身向她倾斜了一些,低头去看她的眼睛,故意道:“惠贵人病情沉重,要治她确实要花不少力气,既然瑾儿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管了吧。” 夹杂着药香的冷香扑面而来,穆瑾只觉得刚刚清醒一些的脑子又有些昏沉,又听到顾倾如此冷酷无情的话,焦急得身子都颤了颤。 她一时又想不出既能符合人设,又能说服顾倾去救惠贵人的话,只能用波光潋滟的凤眼瞪着他,憋得气息微喘。 两人此时距离极近,顾倾放大的脸就在她的面前,甚至能感受到他轻轻呼出的气息,泛着清淡的热意。 顾倾的脸,真是毫无瑕疵的俊美。 可是穆瑾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只是用力瞪着他,眼神控诉中略带着一丝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