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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位老人年近六十,迟来的浪漫。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世界,在一处除了皇族一时兴起建成的山庄以外别无所有的荒山,光秃秃的山林里面。 苏言几乎迫不及待想唤醒系统,摇晃它那时好时坏的脑袋,把一切有关的无关的信息都扯出来看一看究竟,可偏偏进度堪堪停留在五十八,离六十大关,只差临门一脚,偏偏让她看得见吃不着,干着急。 于是她看向谢明允,正撞进他深如潭水的温柔里。 苏言一瞬间晃了神,惊觉有什么东西变了质,可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探为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会隔着千年的`时空虚晃而来,化为实物,给她留下亲人仅存的那一点缥缈的慰籍。 她魂不守舍的,三魂少了两魂,七魄都不全似的,被密密麻麻的心悸击中,任由丢了魂的躯体不受支配般,游荡进了府。 谢明允看了一路,便也忧心挂记了一路,但说来神奇,身边人像是对脚下土地有着天然的感知,不必看路便顺顺当当地迈过低坑,绕过树枝,跨过小腿高的门槛。 他暗自称奇,心底却漫上不可与人说的失落,像是有什么希冀落了空,填补其中的,便只有黯然。 果然,人受了太多的好,太多的温柔照顾,总容易忍不住汲取更多,苏言照顾他,关心他,久而久之他竟然无可忍受被落在一旁视作无物,哪怕事出有因。 哪怕那是眼前人的至亲。 …… 苏言静静的喝着鸽子汤,只还有些余温,但也能勉强入口,她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只不过这餐的确吃得心不在焉,若是平常,她或许还能发现这鸽子肉瘦而偏柴,不似家养也和野鸽子搭不着边。 她偷偷撇了一眼对面的人,一时居然有些心虚。 在山庄的这几日,还有来此前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脑海中的进度条被她抛到了一边,甚至记忆中最后停在哪个节点也记不太清楚,还是方才见到的五十八之数。 谢明允正垂眸,她隐约错觉他察觉自己的目光,可却也没抬头,苏言便也只当是自己多心了,低眉放下碗筷,自然也没见到对面人目光轻抬,撩起一点微荡的涟漪,复而敛起笑意。 心底升起淡淡的疑惑,如丝如网缠绕着苏言,却欲寻而不得,欲揪出源头细线却只是又多了一块乱麻。 苏言直起身,纯白色的衣袍掀起一小块褶皱又被她轻轻一抚,平展开来,一如某种思绪被扯平摊开,再清晰不过。 她陡然心惊。 自己明明迫切需要谢明允进度值的增加,正如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千般万般选择也好,体贴也好,全部来自于此。 当时的她是如何心态呢……苏言几乎没怎么费力,记忆就清楚可见——她每隔不到半柱香,就会下意识看一次脑海中的数值,有涨有跌,哪怕只是下降0.1都能让她无语不少时间。 之后,数值的变动大体上下一两格,查看的时间变成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偶尔下降一二,她稍稍惊讶一瞬,便能找到旁的法子让它升回去。 再然后……苏言就不太在意偶尔的下降跌落了,约莫一两天会注意一回,每回偶然想起,脑中的数值都在向另一个整十数字奔发,似乎不知疲倦。 窗外山楂的嬉闹声由远及近,不知疲倦,将苏言的意识骤然召回了当下。 她迷迷糊糊地,丢了神一样。 上回看进度的日子,到今日“意外”天降,迫使她查看那个已然全无印象的进度。 竟已足足半月有余了。 …… 夜晚,苏言躺在床上,枕边人轻缓的呼吸近在耳边,僻静的夜晚里好像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平稳砰砰的声音。,一下一下很有规律,比身边的人想来要快一点,但是比白日里骤然看见跨越时空的产物时,来的慢来的平。 谢明允睡姿很端正,苏言只想得到这样一个形容词,和白日里差不多,俊雅守礼,有有些克制的模样,哪怕苏言通晓原著,也常常难以将眼前人和书里那个“里应外合”,协同皇室,掰倒权势诺大的丞相府的阴险之人联系在一起。 苏言缓缓吐出一口气,月光下成了雾,又转而挥散,与空气彻底合而一体。 两个虚幻的人影仿佛重合,苏言似乎摸到了关键之处。 既然这一场重现,他并未受到原著中形同虚设的婚姻的伤害,更没有“苏言”这般在外花天酒地在家对他冷眼相待的妻主,原本最大的不平都因为自己的穿越而抹去,一切翻转重来,再无冷眼也无虐待。 那为何,谢明允的洗白值,仍然为零。 苏言仿佛窥破了一点点系统不曾展示,亦或是系统本身也未曾察觉的巨大逻辑bug。 原著中,谢明允幼年经历的缺失,后来小安匆忙地补上,却也只是补了个大概——还是那种非常非常套路的生平经历。 不难猜测,原作者这么个小众题材的太太,或许参考名著也不太多,世界设定更别提什么完善,她大约水平实在有限,剧情逻辑几乎可以高歌一首“处处bug”。 不然为什么没受虐待的谢明允一开始就已经黑化。 为什么最重要的主角生平也能交代不详。 为什么……她父母晚年迟来的浪漫——那一对戒指,会出现在长皇子的度假山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