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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来音却没心情听他解释,还在责备唐幼一擅自从后院出来。 “昨日那厮还来了趟,保不准今日又来,姑姑担心你被他的眼线发现,不然,又要编排着来带走你了!” 钟静听了眉头一蹙,气道:“谁这么狂?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辆驴车载着货物慢悠悠地行驶在其中。 车板上坐着衣着朴素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农,在专心赶驴,旁边的农妇身形圆润,戴着帷帽看不清面目。车轮与驴蹄哒哒吱吱地响,不时将车板上被厚布遮盖的货物颠地咣咣当当,晃散出一阵阵浓浓酒香。 这时,山道上方的山顶上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数目不尽,仿佛要踏碎世间万物般,朝这边轰隆而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愈加靠近,驴车上的人紧张地四目张望,却不见人影,直到头顶传来马匹此起彼伏的嘶声长鸣,驴车上的人才终于听出声音来自身侧山壁上方,那片低矮的坡顶。 他们屏息抬头,果然,矮坡上一片高马林立,这些人虽没披甲戴盔,也没别刀带枪,就凭那英挺飒爽的身姿动作,便知他们乃是出身军规森严,进行过正统训练的军兵人士。 尤其为首立于崖边那位,身下骏马鬃毛黑柔,油亮的皮毛下肌肉分明,彰显着其主人的衿贵傲气。 即便他背着阳,令人看不清面目,也未曾开口,已浑身焕发威武凛然,举手投足的枭雄之姿。 老农已被吓得发抖,一时之间竟不知当没看见还是听候发落。 身旁的农妇却看出这些人与他们无关,很快收了视线,低声催促老农赶车,老农才恍然大悟,慌慌张张抽鞭赶驴。 坡上为首之人本是立在高处极目眺望,并未注意坡下驴车。 可当那声轻微而淡定的催促传入耳中,他不由羽睫微翕,星眸闪过一道流光。 目光下移,投向车板上那位农妇身上。 头顶帷帽,衣着粗陋,坐姿端正娴静。 倒也难掩其身姿的丰润。 身旁的小兵以为他是闻到驴车上散发的酒香,逐笑吟吟道:“周校尉也闻到酒香了了?我见这两人似是卖酒的,要不要让属下去给您抬上一坛解解馋?” 那人目光缓收,抬脸移至身边的下属。 他脸上长着浓黑的须髯,由鬓角开始,蔓延至整片下巴,在阳光之下,显得尤为粗犷,令其看起来尤其威严,难以靠近。 连带着本是寡淡无波的目光,都显得危险了几分。 他薄唇轻启,发出低沉而略显古板的声音。 “还怕没酒喝吗,将军已在城里布了宴席,任你们这帮兔崽子不醉不归了,就别打乡亲讨生活的小酒了。” 下属自然讪讪闭了嘴。 他又将目光投向无边的丛林,烦躁地扯了扯汗湿的衣襟,转向另一边。 “张教头,附近究竟有没有溪水?”然后又扫向身后,那群早就热得汗流浃背的手下:“弟兄们都快热熟了。” 那位张教头驭马行前,掐着不停冒出的汗,苦恼地向山林眺望。 “这是我老家,不可能记错的,那山泉清透舒服,我小时候都不玩过多少次了!只是数年没回来,树木长太多一时有点辨不清路……” “害!不记得路刚才怎么不问问乡亲!” 有人牵马就想往山下奔,那张教头就忽然喊住他。 “诶!!我看到了!在那边儿!这次准没错了!快,弟兄们快随我来!”随即,马匹又轰隆隆地朝一个方向奔去。 当驴车终于来到山庄门下,忍了一路暴晒的唐幼一便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边解颚下的带子,一边快步走入山门,朝里面一座建在山坡上的吊脚木屋欢喜大喊:“婆婆——冯川哥——我来了!” 一边喊,一边这里摸摸吃草的山羊,这里抱抱欢喜摇尾地围拢过来的两只大黄狗,最后还要将窝在软绵绵的树荫下,懒懒睡觉的大白猫抱到怀里。 “小甜,好久不见啦,有没有想我?” 她最喜欢来这里了,没有乌烟瘴气的人群,也没有令人胆战恐惧的邪恶,这里只有自由生长的花草,猫狗,以及有爹娘味道的酒香。 很快,木屋上咚咚咚地跑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见下方温柔的人影,即欢喜地又蹦又跳,直将木屋子震得砰砰摇晃。 “小花花来了!小花花来了!娘!是小花花来了!!” 唐幼一忙不迭朝他招手:“是我是我!你下来,小花花有东西送你!” 叫冯川的男子更是惊喜异常,一脸狂喜地飞奔下梯,虽然身体高壮,脸庞粗黑,可那奔来的姿势,比兔子还要轻盈欢快,脸上欣喜雀跃,比孩子还要纯粹。 唐幼一最喜欢看到他这极富感染力的笑脸,所以虽然他人已经三十有余,智商却停留在五岁,也不影响她想对他好。她像对待一位可爱的弟弟一样,每次来这儿都会带点小礼物,就为了看他开心。 “伸出手来。” 唐幼一笑眯眯对他道,他便乖乖地朝他伸出双手。 “这次啊,我给你带了……诶?怎么不见了……” 唐幼一急切摸索腰身,发现挂在腰上的东西不见了,懊恼之余,歉意地看向冯川。 “冯川哥,礼物不见了……可能是在路上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