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拜访小婉的家

    中午回家吃了个简单的饭。小姨带着allen走到了小婉养母的家门口，看见小婉的养母正在院子门口晒衣服。小姨停下了脚步，“孩子，你如果想去，你就自己去吧。小姨就不去了。人家也养了这么多年，吃辛熬苦，还把玥玥送出国读书。可见是拿她当亲生的。小姨要是现在去了，不好！你要是实在想认，小姨也不拦着你。”说完话，她转身就离去了。

    allen其实也没有准备去点破实情。昨夜，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冲动，想要打电话给小婉，和这个妹妹相认！这是他想了二十年的事情。但是小姨的那句话点醒了他的理智：没错。对于玥玥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事情。allen从小婉家门口离开，找到附近的超市，买了好多礼品。又回到小婉家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小婉的妈妈。看到面前这么清秀的大小伙子，小婉的妈妈问道：“你找谁啊？”allen把所有脸上复杂的表情都重新收回到心里。嘴角挂了一点笑，对小婉妈妈说：“阿姨，您好！请问您是何小婉的妈妈吗？我是她在墨尔本的同学，您叫我小伦就可以了。”allen不想让小婉的妈妈有任何的联想，故意隐瞒了自己的全名。小婉妈妈一听，非常高兴地把allen迎到家中，开始闲聊起小婉在墨尔本上学的情况。

    allen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这个有些朴素，但又整洁温馨的家。墙上仅有的点缀，就是几幅有一些色彩的素描，用玻璃框子框了起来，一看就是小婉画的。allen想想小姨说得没错，这家人是倾尽全部的财力送她出国留学去的。他问道：“阿姨，你就这一个女儿吧？当初怎么舍得把她送出国的呢？”

    小婉妈妈叹了口气，说到：“哎呀！你说到我心里了。我是真的舍不得啊！就这一个姑娘，要是能在我身边，找个对象，成个家，多好啊！”。顿了一下，她又说：“她当时上了快一年的班了，特别不开心。太单纯了，搞人际关系那套她不会。领导老是叫她加班。我叫她去相亲，她也顺着我的心意去了。但是我看她回来了也不开心。不知道哎，也许她还有别的心思。这小孩儿有点内向，不是什么话都和我们说的。有一次，她去上了个英文口语班，回来以后脸上有笑容了！高兴地和我们说老师告诉她们的见闻。上了几节课以后，她问我能不能让她出国留学。我和她爸爸商量来商量去。想想如果孩子在这里实在不开心，我们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能让她去做一份轻松的工作。也许出国读书是条路。就让她走了。”

    allen听完，心中一阵暖意。他站起身，对小婉妈妈告辞。小婉妈妈送他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对她说：“阿姨，谢谢您！把小婉教育得这么好！”小婉妈妈愣了一下，又笑着说：“呵呵，傻孩子！哪家的孩子哪家不疼啊！你爸妈不也把你养得教得很好吗？这么有礼貌！”allen又礼貌地笑了一下。

    “对了，你等我一下。”小婉妈妈突然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你看看，小婉这个孩子。你来也不事先告诉我一下。我都没有准备。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几件衣服带给她？过段日子你们那里要开始变冷了，她走的时候只带了夏天的衣服。这个孩子不讲究吃和穿。你跟她讲，叫她不要靠吃小菜，泡点小菜的卤就把饭对付了。”

    “好的，阿姨，”allen点了点头，“您有没有彩笔？我带给她。”“有的，有的！”小婉妈妈又笑了笑，快步跑回去拿，“幸亏你提醒。前两天她爸爸刚刚又给她买了两盒。正想着一起给她寄过去。”allen拿好衣服和彩笔，正准备离开，又回过头来说：“阿姨，我能和您合个影吗？回去给小婉看看！”何妈妈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人在家门口拍了几张照片以后，allen向小婉妈妈告别离开。

    看着allen离开的身影，小婉妈妈心想：这小伙子看着挺好的！要是小婉能找这么个对象回来就好了！转身回了屋，看见墙角allen带来的那堆礼物，都是中国字。小婉妈妈想，看来并不是小婉从墨尔本买了请他带来的，而是他自己在这里的超市买的。这么一想，更对allen增加了一分好感。

    墨尔本的这边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何小婉正在卧室里，对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发信息问问allen怎么样了。又怕主动打听，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心里默念着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突然微信提示有信息，她打开一看，正是allen来的照片。他撅着个嘴，叉了个腰，摆了个好像网红那样特别欠扁的姿势，站在一棵枫树下面。接着又来了一条信息：栖霞山的枫叶又红了，又黑了~~。

    小婉正在吃惊。突然又来了几张照片，是他和自己妈妈的合影。小婉看着照片，一度怀疑是不是合成的。脑子里闪过各种问号以后，她飞快地给妈妈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把allen一通夸，一直叮嘱小婉把握好身边这样好的男孩子。

    小婉挂了电话以后，发现allen又来了一条信息：不要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小婉又拨通了他的微信电话，电话那头的allen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哈喽呀！小丸子！找你的花轮哥哥什么事情？”allen如果此刻在小婉的面前，她恨不得锤他一拳。两个人都忘记了上次叫‘小丸子’的时候的不悦气氛。小婉急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allen慢悠悠地说：“哎呀，小丸子想问的不止这一个问题吧。哈哈哈！想知道的话，等回了墨尔本再看我心情吧？哈哈哈！趁我还没回去，想想好怎么讨好我吧！”“那你的心脏看得怎......”

    小婉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再打过去，allen再没有接起来。电话这头的小婉还是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一下子还连不到一起；电话那头的allen抱着电话又流泪了。此刻他多想这个妹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抱抱她。但是他不可以。即便到了墨尔本，也不可以。他的心中被数不清的激动和遗憾交杂在了一起。看着眼前这棵枫树，年龄应该不小了。allen摸了摸树干，心里想自己能不能成为一棵树，不管经历了多少秘密，都能安静的挺立在这里，不倒下，也不逃避离开。他认真地给这棵枫树拍了张照片，把这张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微信头像。觉得无力的时候，也许安慰自己的，只有这棵枫树了。

    冬天的南京黑得很早。allen去超市买了些补品，又取了些钱，回到小姨家。小姨已经在家里烧了好几样地道的南京菜等着他。吃完了饭，allen给小姨看了小婉微信朋友圈里的那些画，小姨很欣慰小婉继承了外婆画画的天赋。两人没有再谈任何关于他去小婉家的事情，便都早早地睡了。次日凌晨，天还未亮，allen将昨晚取的钱放在小姨的房门前，就离开了。

    外面透着阵阵寒意，allen裹紧了自己的风衣，攥紧了行李箱，朝着街边一家有亮光的小店走去。进了店里，他点了一碗稀饭和两个包子，吃了起来。正吃着，小姨坐到了他的跟前。“要走为什么不跟小姨告个别？”小姨有些埋怨地说道，“你也请小姨吃个早饭吧。”说完了也点了一碗稀饭。allen没有说话，把头埋得很低，大口地咬着包子，大声地咂着稀饭。两人默默地吃完了，出了店门。小姨从兜里掏出allen留给她的钱，放进了他的口袋里，说：“小姨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所以你给小姨买的补品，小姨都留着。小姨不用吃，光看着就很补身体了。但是这钱小姨不能要。要了就是打了自己的脸了。你自己留着，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allen要推，小姨握住他的手，又推回到他的口袋里。

    小姨又叮嘱他：“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和玥玥。凡是不要冲动，要三思！尤其是你有心脏病，不要太激动。生活总是磕磕绊绊的。你将来要经历的事情更多！等你下次回来，要是有时间，能再来看看小姨就好了！你妈那里，你不要老去，去了会伤心，不利于你的身体！我会去帮你看的。你放心！”allen点点头，要和小姨说：“小姨，我昨天没有......”小姨点点头说：“我知道，你没有去他家认玥玥。小姨明白。我也是反反复复好多次，每次想想，都不想让这孩子伤心。”

    寒风中，小姨把allen送到马路口，看着他上了出租车。allen从车的后视镜看着小姨在风中瑟瑟地向他挥手，脑门上的刘海被风吹得飞了起来，看着那么苍老，那么瘦小。如果不是那个混蛋，她现在也不会过成这样！allen想到自己的亲生爸爸，巴不得马上跑到他跟前去把他揍一顿。司机问了他好几遍要去哪里，他慢慢才反应过来，“去岱山公墓，麻烦路上看到花店停一下。”

    他又来到了妈妈的墓前。胸中有千言万语，走到了妈妈的跟前，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妈妈在跟他分别的时候跟他说的话，这些年他心中的怀疑，伤心，忿恨，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他明白，这一切地一切，都是因为母亲爱他，他也爱母亲。他坐了很久，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对这墓碑说：“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玥玥的。不会让她再吃一点苦！”

    allen下了山，又让司机载他到了医院。他没有去看医生，而是找了昨天的护士，还了那个holter，就准备出来。“把你的跟踪结果带上楼去给医生啊！”小护士在后面喊着，却只看到allen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现在是很想去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揍一顿，却也总有一种情绪拉着他。他恨自己为什么连这点帮妈妈报仇的心都没有。小姨的话又让他的心里亮了些。老头这些年也上了年纪，长期地和客户吃饭喝酒，不知不觉进入了三高的队伍。要是以自己现在的心情面对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公司里面那么多员工，还有很多的家庭都指着他。现在，不能意气用事。

    他不想再在南京做停留，买了当天回墨尔本的飞机票，又去药房补了些药，就匆匆往机场赶去。此刻他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