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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他脚掌有些酸痛,余矣叫人搬来了一把椅子,德诚客气几分,没坐。 又过了一刻钟,他实在是挨不住,终究是坐下了。 一刻钟复一刻钟,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陛下怎么还不下来? 他和身边的宫人对视了一眼,那人道:“德诚公公,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啊?” “看、看什么看!”德诚板着脸,“陛下为了文史之事与宋编修畅谈,你我去添什么乱?” “可······方才紫宸殿的已经来找过陛下了,现在鸿胪寺卿已经等了一刻钟了,真的还要鸿胪寺卿继续等下去吗?” 德诚埋怨地看了宫人一眼,终究是咽了咽口水,抬脚走进了典书阁内。 余矣站在梯.子上:“德诚公公。” 德诚止步,躬身赔笑:“老奴去看看陛下,余修撰您不用下来,老奴不敢劳烦。” 余矣极为知趣,点点头目送着德诚上了二楼。 德诚缓缓踏在楼梯上,他的心中已经做了无数的设想,一会就算看见什么,他都不会大惊失色惊扰到陛下和宋编修。 二楼的光线昏暗,德诚绕过书架,探头之前说了一句:“陛下,德诚来了。” 本以为陛下会让自己在这等候,可谁知元启却道:“德诚,你来的正好,快过来捶肩。” 捶······捶肩? 德诚一头雾水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忙答应道:“诶,遵旨。” 入眼之景,叫德诚小小惊了一番。他本以为这二楼之上,必然是一片暧昧的气氛,陛下至少也应该和宋编修浓情蜜意,郎情妾意一番。 可—— 陛下竟然在抄书? 宋编修在研墨? “还愣着干什么?不快过来?!”眼见元启的声音几分不耐,德诚忙迈开脚步跪在元启身后,身后就要为元启揉肩膀。 可元启声音透着一股不悦:“谁叫你给朕揉肩了?去给宋编修揉肩,她一直在给朕研墨,身子怎么吃得消?” 德诚移开视线,大着胆子和宋乐舒对视。 宋乐舒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桌案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看着几分悠闲,倒是—— 实在是不像太累的样子。 德诚犹豫,元启侧头瞪了他一眼,德诚不敢再推脱,缓缓挪到了宋乐舒的身后,他方伸出手,却只见宋乐舒一躲,笑得温婉恭敬。 “怎敢劳烦德诚公公?我不累。”她态度和面对元启时判若两人。 德诚瞬间几分无助,他偏头看着元启笔下不停,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丢给自己,倒是极为温柔地和宋乐舒说道:“阿舒,我快抄完了,内容大抵是无出入的。” 方才温婉可人的宋乐舒脸色一凝,闷着头应了一声:“哦,微臣已知晓,陛下辛苦了。” 这语气—— 德诚擦了擦汗,宋编修不像臣子,陛下才像那个臣子,还是做了亏心事被天子拿捏着把柄的臣子。 陛下倒真是情根深种,甘愿被宋编修指使,他这命中注定无情爱之人不懂,可看陛下似乎对此还求之不得,巴不得让宋编修使唤自己。 令人费解。 德诚掂量再三,还是本着尽职尽责的态度悄声对元启道:“陛下,鸿胪寺卿已经在紫宸殿等了您一刻钟,似乎有要事上禀。” 元启顿了顿,正眼看了德诚一眼,而后声音大了许多,就像是故意在说给某人听:“叫他再等一刻钟,不抄完这,朕是不会离开的。” 德诚见状,便知道陛下今日还是没有求得宋编修的谅解,干脆扮起那角儿,同陛下唱起反调:“陛下,国事为重啊!” 元启心领神会:“朕日日忙国事,就不许今日休息玩乐?” 德诚看了一眼元启手中的狼毫,这哪像玩乐?不过经自己这么一打岔,倒是衬托得陛下越发深情不移。 元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见宋乐舒缓缓向自己走来,她从自己的手中抽出了狼毫,而后几分别扭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陛下,回去吧。” 似从前般的温声软语,元启心花怒放,他抬起头警告般地看了德诚一眼,后者瞬间转过身背对着二人。 元启神色温柔,大着胆子用头抵着宋乐舒的肩:“所以今天阿舒气消了吗?” 感受着自己揽着自己腰的手,宋乐舒掐了一把他的手背,冷哼:“没有!” 元启闷闷笑了一声,道:“那我明日还来。” 不等宋乐舒继续说什么,元启轻快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出去几步,到了楼梯处复又转过头,却看到了书架。 但在层层掩映之中,宋乐舒淡蓝色的衣袍垂在地上。 她呆愣在原地,没有动。 元启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宋乐舒站起身撑着栏杆,从天井下望。元启的身影逐渐远去,就像是有感应般,他抬起头向二楼看了看,而后视线聚焦在了自己这个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宋乐舒的脑海中又回想起了他靠近自己,似是亲吻的模样。 宋乐舒的手握着栏杆,垂眸移开视线。 待元启真正走后,宋乐舒摸了摸燥热的脸颊,下楼寻了块麻布又打了盆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二楼的墨汁擦了个干净。 她的手指拂过元启的字迹,视线在纸页上流连,上面的内容和第一次写的基本没有什么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