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 李珣沉默了阵儿,才说道:“我平日里杀了不少人,没兴趣猎杀野兽。” 林秋曼歪着脑袋看他,“所以你吃素食,听禅讲道,是为了让内心安宁吗?” “算是吧。”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呢?” “遇到不听话的人,打了不管用,骂了也不管用,那便只有杀了。” 林秋曼闭嘴不语,仔细想想,她好像就是他口中所谓的“不听话”的那种人。 见她不吭声,李珣问:“被吓着了?” 林秋曼斟酌了下用词,连自称都改了,“奴好像就是殿下口中不听话的那种人。” 李珣失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林秋曼试探问:“倘若日后奴把殿下气着了,殿下会杀奴吗?” “不会,我不与女郎家计较。” 林秋曼放下心来,李珣不动声色瞅她,故意问:“上回华阳给你引荐的窦七郎,可有后续?” 林秋曼颓然道:“没有,兴许没看上奴。” 李珣挑眉不语。 谁知她又继续道:“我阿娘也在张罗,上回有听她提起过,好像是开医馆的,人挺不错,回京后挑个时间去瞧瞧。” 李珣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与此同时,行宫里的贵人们准备打道回府。 华阳却没打算走,还想在这里继续找几日。 宋致远把她劝了回去,说道:“大长公主且先回京,这里逗留不得。” 华阳懊恼道:“五郎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个做阿姐的如何放心得下?” 她是真心着急的,宫里与李珣皆有血脉相连,手心手背都是肉,见不得同室操戈。 宋致远遣退闲杂人等,压低声音道:“如今殿下生死不明,陈管事是他的身边人,许多人明里暗里都盯着的,当务之急,得把他安全护送回京才是正事。” 听到此,华阳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宋致远严肃道:“大长公主仔细想想,殿下若出事,谁得利?” 华阳没有吭声。 “您是明白人,若殿下侥幸逃脱,陈管事便是钓他的饵。” “陈管事跟五郎亲近,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还要劳烦大长公主把陈管事护送回京,只要他在您和皇室的眼皮子底下,总是没人敢动他的。” 华阳低头若有所思,猜到他肯定知道些事情,试探问:“那林二娘呢,你们清楚她的下落吗?” 宋致远:“都先回去,卑职会留在这里善后。” 华阳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姑且信你一回,陈管事交我手上必定平安到京。” 宋致远行礼道:“有劳大长公主。” 老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只能坐马车回京。 平日里他待朱家院不错,莲心和张氏一路照看,替他换药。 两人心里头虽担心林秋曼,但听老陈让她们放宽心,也不再胡思乱想。 众人浩浩荡荡启程回京,这里留了几位官吏继续寻人彻查,宋致远是其中之一。 昨晚搜查了通宵,还有七人未见踪影,晋王失踪的消息是被封锁了的。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骊山镇的百姓知道猎场出了事,但具体情形并不清楚。 整个镇都被封锁起来严查,势必弄清楚那些狙杀者的具体来路。 从骊山猎场翻到隔壁怀贺地界需好几日才能过去,下午林秋曼走不动了,后宅女郎始终比不得男儿,她能跟着翻山已经算体力不错的了。 两人歇了阵儿,林秋曼还是不想走,坐在石头上说道:“奴实在走不动了。” 李珣看了她半晌,最后忍着脾气把她背走了。 林秋曼趴到他背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感慨道:“能让殿下纡尊降贵,我林二娘这辈子死而无憾!” 李珣:“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秋曼嘚瑟得理直气壮,“是你自个儿非得拖着我跟着翻山越岭的,若不然以你的脚程,至少能缩短一半的天日。” 李珣没有说话。 林秋曼忍不住发牢骚,“奴其实想不明白啊,您带着一拖油瓶在这鬼地方瞎逛什么呢?” 李珣憋了憋,脸色有些发窘,“带你领略我大陈的大好河山。” 林秋曼:“……” 第101章 闷骚到极致的李珣 说完这话, 李珣忽地笑出声来。 背上的林秋曼歪着脑袋看他,“笑什么呢?” 李珣:“没笑什么。” 他一路背着她走,身上的人轻飘飘的并不重。要是往常, 他是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耐性耗到女人身上。 林二娘却是个例外。 他一点都不嫌累, 更不嫌厌烦,因为他挺享受跟她独处的时光, 会全身心放松,并且精神是愉悦的。 在这个荒山野岭, 没有他人, 没有身份阶层束缚, 更没有礼仪教条。 以往压在他身上的那些条条框框都可以扔掉, 不需要端方自持,更不需要尊礼守节。 尊礼守节是给外人看的, 这鬼地方没有外人。 此刻他们完全是两个平等的男女,抛开所有身份背景约束。李珣很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跟一个自己喜欢的女郎在一起不受外界打扰, 那体验是非常不错的。 趴在背上的林秋曼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微妙心思,她是真的乏了, 开始犯困。 李珣喊了一声, 林秋曼不想回应, 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懒洋洋地望着渐渐往后退去的林木, 心安理得的昏昏欲睡。 这段路程是平路, 走起来并不费力, 李珣倒也没有叫醒她, 只是默默地背着她前行。 以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训练出一副良好的体格,他的爆发力并不算太强,但耐力却跟狼一样, 一般的郎君是比不上的。 也正是这种忍耐的性子,才促使他走到了今天。 直到太阳西斜时,林秋曼的精神体力才养足了。 李珣放她下来,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搔头道:“奴好像睡了许久。” 李珣“嗯”了一声,问:“现在能走了吗?” 林秋曼点头。 “那便继续走。” 林秋曼跟到身侧,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困惑问:“殿下不累吗?” “还好。” 林秋曼感到不可思议。 李珣望着远方,平静道:“你若常年累月都往一个方向走,心中想着只要往前就会抵达终点,那这点脚程就算不得什么。” 林秋曼歪着脑袋细细思索这番话的含义。 二人继续往前走了半个时辰,在一片乱石堆里歇脚。 谁知刚停下不到茶盏功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李珣机警地拽着她找藏身的地方。 一处狭窄的石缝能容人,林秋曼迅速挤了进去。 没隔多时,窸窸窣窣声响起,他们听到发牢骚的声音。 有人道:“真是活见鬼了,昨晚半山腰都没搜到人,还让我们往山上来找,这不是脑子有问题么,谁没事跑山上来喝风?” “让你找就找,废话这么多作甚,仔细你的舌头!” “毕竟是京城里的贵人,在猎场出了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然是要给交代的。” “分头看石堆,一个地儿都别漏了。” 听到附近踩在枯叶上的清脆声,石缝里的林秋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更要命的是李珣忽然把整个身子都往里缩了进来,林秋曼只觉得她的胸腔都要被挤爆了! 狭窄的石缝里硬生生地挤了两个人,外头的脚步声就在周边转悠。 林秋曼努力平复心里头的恐慌,李珣的下巴在她的头顶,他的姿势扭曲,应该比她更难受。 二人在石缝里竖起耳朵屏住呼吸聆听外面的脚步声。 林秋曼转动眼珠,视线落到他的喉结上,那颗小红痣暴露在眼里,看起来很性感。 外头的脚步声近了,她紧绷着神经很想转移注意力,却总忍不住往他的喉结上瞟。 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莫过于喉结,手指,锁骨和腰腹,笔直的大长腿也是非常诱人的。并非是她春心萌动,而是目前两人的姿势委实暧昧,不免让人想入非非。 外头搜查的官兵发现了那个石缝,朝里头走了进来。 林秋曼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来是听到了脚步声,二来则是石缝里不知何时钻出来一条黝黑的蛇。 它仿佛受到惊扰,有些毛躁地吐着红信,发出威胁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