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心灵回归实验（三）

    山姆在漫長的睡眠中醒來。

    昏昏沉沉，頭痛欲裂，喉嚨乾涸，四肢無力。

    這就是他醒來之後所感受到的感覺。

    不適。

    不知為什麼，看見天花板上的柔和燈光，山姆有點想要嘔吐。

    眩暈感，還有某種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明的厭惡感。

    山姆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一般。

    記憶迷迷糊糊，總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在這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脖子後面傳來了一陣短暫的痛楚。

    「唔……」

    山姆已經習慣了承受各式各樣的疼痛，但是現在的感覺還是讓他忍不住低聲呻吟。

    奇妙的是，他在這一刻之後，神智突然完全清醒了過來。

    「我……」

    山姆發現自己的全身上下，四肢以及頸脖都被緊緊的束縛著。

    他被綁在了某張不算舒適的座椅上，他能感覺到背後傳來的鋼鐵質感的冰冷感覺，還有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插入了脖子後神經連結裝置的接入器。

    接著，還沒有等他進行抵抗或者掙扎，他就感覺到身體上的束縛都被解開了。

    山姆本能地想要跳起來，但卻發現身體比想像中的還要虛弱得多。

    還有就是已經能夠自由轉動頭部的他，看見包圍著自己的各種鋼鐵機器的模樣，那些東西他認得出來，有的是醫療用的自動機器，有的卻是武裝了的電子警衛，這讓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山姆，聽到我的聲音嗎？」

    還坐在冰冷坐椅上的山姆，忽然聽到了房間中傳出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是屬於孩童的聲線，但是卻莫名地成熟的聲音。

    「……許慎？」

    山姆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見了某個離他相當近的圓筒型的電子警衛正在傳播出熟人的聲線。

    「很好，看來你沒有什麼問題。」

    隱藏在另一個房間的許慎，通過監控系統打量著山姆。

    第一位曾經的傭兵團的非法童兵山姆，由於陷入了超過半個月的昏睡當中，如果算得上是壯健的身體消瘦了幾分，不過由於是熟悉的人，所以許慎安排了比較仔細的看護，每天持續地注射營養劑，也有使用醫療機器對身體進行適度的肌肉按摩，所以沒有像某些需要照顧的昏睡者一讓肌肉萎縮。

    當然，半個月以來的沉睡還是會影響身體健康，山姆的身體雖然不算虛弱，但也只不過是數值上，許久沒有正常進食始終還是會令身體的耐力下降。

    許慎想了一想，通過眼前的監視儀器，接通了畫面通訊。

    「山姆，認得我吧？」

    「當然……不過，這是怎麼回事？」

    通訊螢幕裏的山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青色病人服，清醒過來的他已經開始發現了問題。

    但是由於缺乏了相關的記憶，他根本記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就連昏睡過去之前的記憶都無法連貫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有著更加殘酷的童兵經驗，他也很難保持像現在一般的冷靜。

    「說來話長，而且事情的經過比現實還要科幻，你可能不會相信，所以我想你自己用眼睛去看。」

    記憶看來沒有問題，但還需要繼續觀察。許慎驅動了一旁的某個醫療用自動機器，讓圓球形的機器變形，變成了一個輪椅的模樣。

    「你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暫時還需要適應，而且你的精神上的問題我還沒有完全確認，總之，你先看看外面的風景。」

    山姆沉默了一兩秒，不過現在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踩著有些無力的步伐，坐上了變形輪椅。

    許慎操控著變形輪椅，同時在山姆身邊安排了兩個電子警衛跟隨，這才讓對方離開有點冰冷的實驗室。

    為了不讓山姆看到實驗室外藏著的其他實驗體，許慎特別地走了其他的通道。

    雖然之後也是需要透露實情的，不過在尚未完全確認山姆是否真的保持有原來的心靈和精神之前，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山姆是沒有進入過精神加速的二千七百萬名幸運者之一，被矩陣系統安排了持續的沉睡，不只是現實的肉體，被拉扯入心靈網絡的精神和心靈也是一樣，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能如此順利的第一次實驗之後就回歸到身體裏面，並且真正的甦醒過來。

    不過，許慎不會大意行事，先不說現在的山姆到底還算不算是原本的他這個哲學性的問題，失去了心靈的身體相隔半個月之後再度被填滿，說不定也有可能發生排斥反應的。

    山姆乘坐著機器輪椅，慢慢地走在廣闊的官方行政大樓中。

    山姆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認得出現在的所在位置，心裏對於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國家官方的建築物類更加的懷疑。

    然後，幾分鐘之後，他便穿過了長長的走道，來到了戶外。

    山姆立刻發現了問題。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天空。

    清澈的天空，清新空氣，還有明媚的太陽。

    山姆剛才經過窗戶的時候，本來還以為窗外的風景只不過是上城區的天幕系統的虛擬投影，但是離開了建築物中，他終於看清了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如說，他還是有點僵硬的腦袋有點運轉不過來。

    上城區的天幕系統，巨大的鐵幕打開了。

    本來應該會直接接觸到外界的大量輻射塵的，但是現在什麼都看不見。

    有的只是在現實之中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

    山姆本能地吞嚥了唾液，只不過乾涸的喉嚨根本沒有多少水分，反而讓他有幾分難受。

    「……我在虛擬世界中？」

    正常的景象，在核子大戰爆發之前的自然天空，在這個時代只能在虛擬世界之中看得見。

    山姆下一秒卻是聽見了沒有任何猶豫的否定。

    「不，這裏是現實世界，你之後可以隨意的進行判斷，我知道你會混亂，但這裏確實是現實。」

    山姆開始覺得有些頭痛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

    他揉搓著好像在裏面發疼的額頭。

    「許慎……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在我昏睡的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