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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是稀奇,宁愿跑别人家里睡野地打地铺也不愿意回自己家睡去。 雨小了些,滴滴答答,外面肯定已经被冰雹毁坏得不成样子了,纪圆想着,就让他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就把他撵滚蛋。 夜已经很深了,伤痛和疲惫重重袭来,她很快熟睡,无意识翻身面朝着他,手腕子搭在床榻边缘,像花苞一样垂下来。 许镜清转头看她,昏黄的暖光渡在人脸上,长睫低垂,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睡得很沉。也许是因为有伤在身,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不是很开心。 茶叶枕里还有别的安神助眠的药材,他心境很平和,身体也很舒适,应该是很容易入睡的才是。但偏偏,心就一下一下咚咚跳起来,像有个小人在里面欢天喜地打鼓,闹腾得,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的东西都带着一股专属味道,香香甜甜的,他就好像接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缓慢探索,一点点新奇的发现都让人惊喜不已。 外面雨声叮咛,可以分辨出是打在树叶上,还是石头上,还是水洼里。许镜清盯着那几根垂在床沿边的手指头,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整齐,尖尖上微微泛着红。 他往前挪了挪,长臂越过屏风,握着她的指头尖捏了捏,像捏住脆弱的花梗,隔空做了个摘花的动作,将那朵小花摘下来,藏在手心,然后躺好,睡觉。 次日一早,许镜清醒来时纪圆还在睡,他转头看她,她背对着人,长发如水般倾泻满榻,身上一条薄被掩不住玲珑身姿。 他轻手轻脚收了毯子和屏风,掩上房门出去洗漱。 院子里受伤最严重的的就是花圃里那丛茉莉了,残花凋零,只余一缕暗香。 隔壁师兄方简听说小师妹又又受伤了,端了一碗青菜粥过来,就看见许镜清拧着眉毛蹲在竹篱笆边不知道在干嘛。 雨早就停了,夏日暴雨来得快去得快,方简还挺庆幸,幸好灵田还在修养阶段,不然这场雨真不知道得打坏多少秧苗损失多少灵谷,不管在哪庄稼人都是靠天吃饭的。 方简听说这位大名鼎鼎的许师兄最近老往这儿跑,见惯世俗的老汉第一直觉是有戏,两个人肯定有戏。这会儿伸长脖子往里望,就看见许师兄蹲在那,好像在摘枝头上没被打落的小花,那模样可认真了,摘了一捧,白色小花花躺在手心里。 方简跟他打招呼他才抬起头,眼神有点迷茫,不认识。方简也不介意,老汉实诚,看见偶像先一顿猛夸,然后说给纪师妹送粥,她没辟谷,受伤得吃东西才好得快。 许镜清赶紧把小白花揣进怀里,双手像接圣旨一样接过来,道了谢,将粥捧到石桌上搁着。 菜粥热气袅袅,还有一股子灵米的清甜味道。许镜清自打十五岁辟谷之后就再没吃过任何饭食,菜粥的味道很香,但他没有兴趣,琢磨着得把院子复原。 昨晚没睡太好,没做噩梦却频频醒来,老是惦记着冰雹把他的花花打坏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花花睡得可香,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落地。 他把这一切归结为下雨,因为下雨没办法躺在院子里,所以才睡不好。 院子里有个葡萄藤架,被风吹倒了,他慢条斯理挽袖子,要把架子重新支好。等师妹醒来,看见他把一片狼藉的院子收拾干净,就会高兴,就会夸他,以此证明他不是个坏坏。 竹竿倒了一地,上面缠绕的葡萄藤七扭八扭,好些都已经断掉。 他本末倒置,也不知道这藤条会结果子,结的果子酸酸甜甜可好吃,想起那天小境界里的藤,跟见着仇人似的一把全薅下来丢在一边,把竹竿一条条撸干净靠在石桌旁。 葡萄藤彻底成了一堆杂草,弄干净他又到处去找绳子,要重新搭架子,找了一圈没找着,瞅着搭在石桌旁的外衣。 许镜清出身平安城里的大户,许家。许家拥有好几条灵石矿脉,更几乎垄断了整个平常界的灵谷销售,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 许镜清入道多年,父母早逝,家中如今是父亲弟弟的儿子在掌管偌大的财富,这几十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许家没忘记这位伯公,每逢节日生辰都会派人来送礼,日常所需的一应物什也必不可少。 他的衣物配饰等也都是许家人专门定制的,材质布料都是顶级的,不然哪会像活带鱼一样太阳一晒就布灵布灵的发光啊。 所以想要把外衣撕成条子绑竹竿的时候,发现徒手撕不开,使了吃奶的力气闷哼一声,手臂上青筋鼓起,还是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纺织,还真结实。 撕不开,那寻常的菜刀剪刀也不行了,许镜清从后颈拔出了剑,将外衣往半空那么一丢,唰唰唰咻咻咻,几十根布条到手。 只是耍剑的时候,力道没控制好,石桌旁撑着的那柄大伞被剑气拦腰斩断,倒在桌上,搭在桌边的竹竿稀里哗啦掉一地,好几十根断成了小截。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许镜清掀开伞帽,桌上的菜粥被打翻了。 怎会如此。 菜粥翻了,花花师妹要饿肚子的呀。 许镜清虽然擅长制造问题,但解决问题也是一把好手,他拧着眉毛想了一会儿,决定亲自给师妹熬粥。 就在他搁下一地狼藉准备去厨房煮粥的时候,远处有人喊,“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