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轰碎

    声动，心无动。曾几何时、少年郎与女子，她们的心、都有滚烫的鲜血、顺着经脉，循环于心脏之间。使得、他们能感受到、这人间，也能自知这冷暖。

    只是，是什么时候。他们的心、开始停止了跳动？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不知何时。但阿七只知晓、那一颗情窦初开的心、并不是所谓多年陪伴的亲情。

    亲情，的确是有的。从花落当年惨遭灭门、独自逃离、一路南下隐姓埋名，找寻到了阿七，也不过是感动身受、心生悲怜。

    这怜悯、究竟是对阿七，还是花落自己？

    花落从未说过。但阿七、其实早就知道。那是花落对自己的悲怜。

    当看到了阿七，便像是看到了自己。花落多年来对阿七细心呵护的照料，其实也是把阿七当作了自己。把自己、当作了昔日呵护她的血脉至亲。

    而阿七。却是自己动了自己的情。只是，那情窦初开的心，来的太过的早，也去的太过的快。短暂之间，一瞬即逝。来不及琢磨这情。

    就像是盛夏荷池中的菱，随着波浪偷偷露着菱角，等待有人站在船头向此行驶，便似乎有点害羞，随着一波又一波的荡流、刻意将自己淹没。

    阿七看着面前的女子，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充满生机的湖面。看到了乘着船舟、迎面而来的轻美丽的采菱女。

    在这湖中，在那高高挂起的阳光下。是那红、是那蓝，还有碧绿的湖水，是一抹抹浓重的色彩。而他自己，便是毫不起眼、偷偷藏在水底的那颗还未饱满的菱。

    它是毫不起眼，又怎能比过那一抹抹浓重的彩色？

    阿七知道，他不如。正因为知晓，于是心底的那股害羞、愈发的浓，愈发的不敢表露。

    有时候，年纪、便是阻断人们心中的念想。不敢大声的宣告，只能自己默默藏在心底。

    只是阿七不知道，那采菱女的到来、又岂会是那五光十色的湖光之美？她的到来，也只有一个目的。

    她采的便是菱。等待的也是菱。

    花落是采菱女，阿七是那颗菱。她的到来，便是为了阿七。到了后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只是，这一切。都已是来不及。梦里梦外，都是来不及。

    现在，梦醒了。

    因为阿七与花落，并不属于这里。

    正当阿七陷入回忆。同一时间，灵大宝那一张英俊的脸、也起了风沙一般的变化。

    风流逝，也有归来。那就是记忆。

    第二难并未真正的被破除，但也被破除。没有被破除的、是这方天地。故而、这里的那些、曾经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们，得以延续。而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化作了沙尘。

    但这方天地、也被破除了。这些不属于此方天地的人，终究是不属于这里。

    他们感受到、四方震震，摇晃不已。这是他们的视线在摇晃，又或者是这景物在晃荡。

    是他们的视线在模糊，还是这天地在模糊？又究竟谁真谁假？是何方、存在于这世间？

    “儿.......”

    在这一刻、万家起灯火。一盏又一盏、这灯火通明之下，什么废墟、什么碎片、什么尘烟。都在这灯火接连之中，清消而散。

    言先生站在那里，抬头所见、又哪有什么废墟，哪是什么空旷的大地。而是一间又一间、古朴的木屋。

    夜幕悄然降临，然而、这里里外外、却还是灯火通明。忽然之间，有声声起。像是这空荡的一座死城，在一阵风中、响起了窃窃私语，而后、清脆洪亮。

    言先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身前、身后。都是看不到那道身影。

    那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义子，是自己今后画道上的指路人。亦是当今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如此风华盛茂，就在自己的眼前。尽管先前感受到了恐惧，但自己的心、一直系挂着自己的这位宝贝义子。

    然而，尽管自己眼睛一眨不眨。自己的这宝贝义子，竟是消失不见了。

    他究竟去了哪里？而自己、又为何在这里。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夜光下，尽管处处喧闹，但还是让人感觉一片祥和安宁。

    这里，究竟是哪里？

    自己的义子，又去了哪里？

    “义子？义子...哪来的义子？”言先生眉头紧皱，忽然之间、脑海中仿佛有电光闪逝。

    在这一瞬间，那眸中的迷茫顿散。转化而来的是心中的清明，顿时哈哈一笑。

    “今日是元宵佳节，而我乃大周画圣，如今的旧都、就算是过了百年、也依然是一片繁荣景象，胜过江南柔美。今日，若是不执笔一画，岂不浪费了这一次途旅？”

    言先生哈哈大笑，行走在大街上，穿过游人、向着花楼走去。自古文人爱风流，他也是如此。

    听说大周第一美人，周悠落在今夜、也抵达了旧都，那一曲剑舞、在今夜又会起何光，是否会超越那月明？

    明月之中，有一道身影。有一名白衣女子，她眸中迷茫、又带着伤悲。

    “夫君...夫君...夫君........”

    女子喃喃开口，泪眼直流。总觉得心中缺少了什么。又好像觉得、有一道眸光、从很远很远之外，注视着她。

    “真真假假，在这里。又有什么真假。只不过是、不属于那里的人，再也无法看到那里。而他们，将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延续百年、甚至千年...也有可能更久远。”

    有一道声音轻叹，在那道身影的源头所在、是四方轰鸣。

    只是对于那个人来说，这不过是汪洋中的轻浪，又怎能掀倒大船舟？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这道身影抬手伸指间，脚下的那尊神、同样如此，向着前方一点而去。而后、缓缓弯起、向着前方猛地一砸。

    “轰！”

    毫无疑问，这一拳无匹。哪怕对面是一尊顶天立地的真魔，在这一拳之下、第一时间里、就炸了开来。

    这让人骇然，要知道、这是一尊堪比空境的魔，竟是被一拳生生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