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截断 （大章）
鲜血如瀑，从那道被紫色焰火覆裹的身影中直泻而下，带着浓厚的黑雾坠落大地。又在起浮中洒溅。 又是一声哗响，这洒落的鲜血轰然炸开、再化大雨，所散播气势齑碎了虚空、让混沌大现。 混沌之显露刹那之间，而后又被滚滚红雾所掩埋，只剩几缕卷絮风头、坠白飘红。 这是远方天际、那道身影上掉落的发缕。 大能者一滴血，一根发皆有毁天灭地之威。 但这只是在气势提到最盛时，若是平时、气息内敛时并不会有如此可怕的威能，就跟寻常人的发缕一般。除了精血，身上其它血液也是如此。 但此刻，那道身影上散波的气息、已是达到了一种极为高的地步，已是超越了那人自身极限的数倍。 其境界，虽然不是真正的灭境，但其实力已经通达。 一幅天命面具，可以借此寻得无上之路，证得天命。在天命面前，就算这世间的第一缕光又是如何。 那道身影，已经超脱。 准确的说，是那张脸上的面具已经超脱。 只是楚程还没有理清这天命面具究竟是何物。 否则未必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如东华仙王那般，证得天命、可与那轮明月对齐。也不用陷入神智全部被封、成为只知杀戮的魔，也不用以寿元为代价、来借此提升战力。 只是，楚程就算能够理清、通悟。也不会借此面具中的道，得证天命。 因为这张面具、很是邪异地。似乎与魔主的剑道神通相同，是以他人肉身为寄体，等到成熟之际，被收割。 东华仙王选择走此路，是前方已无路可走，又或许，已有手段破解。 楚程不是东华仙王，他没有破解的手段，但他早已悟得命数，可以说已经是禁忌之资，自然不愿走此路，任由人宰割。 若不是万不得已，楚程绝对不会动用这一幅天命面具。 就比如此时，若是不用。不仅无涯道尊会死，就连下方的那些人，还有楚程、都会在这蓝光之下被生生抹去。 那一方世界，是光的起源。也是玄的诞生之地。可以说，这是道源的起始。世间一切都因它而起，而又因它而灭。 能够不受其掌控的，唯有彻底超脱于外的天命。 知天命，因天在于其命。就算是这天地，也要成为那等存在的一部分。 虽然那等存在，早已凋零。但未必没有天命之物。这幅天命面具，怕是唯一。虽说没有完全开启天命面具的真正妙用。 但毕竟还是沾染着道命的气息，故而可以抵消这道可抹灭一切的光彩。 远方，有无数光点于四方之外凝聚于一处。逐渐形成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 这道身影、神色萎靡，脸色煞白无比。 这是无涯道尊，先前的散落在四周的无数光点。便是代表了他已经消散过一次，被抹去了一次。 灭境为不灭，自有它的道理。这蓝光之力，堪比空境之威，甚至还要强过。但，还是归于第一个层次中。 空境第一个层次，想要彻底斩杀不死不灭的存在，也并不容易。 所以无涯道尊在被抹灭一次后，再次复生。 只是，他的气息开始衰弱了。可以见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复生，也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 另外一道身影，紫色的焰火已经燃烧得愈来越浓，那一双金色如君王的瞳孔中，带着灼热，那万丈眸光不断在割凌着天穹。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气势、却是不断向着四方奔涌。 然而，在眉心那一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不断有鲜血流淌而出。 楚程已不知疼痛，那一张面具中又有大量的黑丝降绕在身下，刹那吞噬那些滚涌在天地四周的血雾。 这些流散在外的血雾随着这数十万缕黑丝的牵动下，再次重回了体内。使得苍白的脸色回润了不少。 只是，神海依旧冰封。他的神智也依然是无。其心中的戾气也是更加浓烈。 虽说先前脸上的那一幅天命面具，替楚程抵消了大部分力量。但尽管如此，还是依然受到了重创。 无人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三色光芒的撞击，已是直让人睁不开眼。 人们只知道，当三色消散后。那一轮悬挂于高空的巨大黑月布满了裂痕。而那再度出现的重高山海，也再度齑成了粉碎。 那一击碰撞，很明显是无涯道尊与楚程败了。 下方，十座大阵开启。将逍遥城这座洞天包掩的严严实实。就连风都无法吹进。 他们知道，这是来自无涯道尊的守护。 情况很不乐观。尽管楚兄借以外力，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这气势，可以说比无涯道友还要强上几分。两人联手，还是抵挡不住吗。”张沐白眉头皱再皱，一行川字分外明显。 众人都看出了情势很不乐观。只是一击，无涯道尊便被抹去了一次。 一次或许可以瞬间复愈，二次、三次、或许也可以。但若是百次、千次、万字，甚至更远超此数。那么，无涯道尊还可活？ 抹灭不过是刹那之间。万次也不过二十多罗预。 无涯道尊彻底身死，不过是半个时辰之间。 “不对...那里的时间好像停止了。” “时间静止了？”莫小八听言了一愣。 她第一次听说这时间还能静止，只是她看到那光芒的涌动，还有烟尘的大起。若是时间静止，那么她又怎能看到这些。 “的确静止了......”秋月白用力颦眉，道：“在诸天万界中，在那三十三层天中，就算是人道巅峰修士都可以让时间静止。” “但在九天十地，在这拥有至高规则的沧海大界中，想让这时间静止，无疑是笑谈。就算是灭境、也是不能做到。无非是用大法力，用光阳之力将天地规则抵消。” “看似四方无物动，实则不然。这终归只是光阳所照之地静止罢了，其余之地、依然有物动。” 秋月白话语之间，脸色愈加苍白了。 “但...这是真正的天地万物、一切静止于不动。” “那我们...还是能够动啊。”莫小八歪了歪头颅、满是不解。 明明他们可以动，为何说时间已经静止。 “因为无涯道友为我等抵御了全部威势。”秋月白再次开口。 “正因为那选玄源之光没有降临在这处洞天，故而我等身处的世界才没有停止。加上，这里是战场中心，大起的威势、足以将逆回时间，回到真世。” “不对.....我等身处之地...也已经静止。”张沐白忽然一声惊呼，开口道。 众人听言，顿时大惊。抬头之中，见到十道光环围罩四方。却是没有感受到一点涟漪波动。 他们早就静止，只是不知道真相罢了。当一阵阵开裂声响起，他们依然是看到了十座光笼于洞天，但在上方那道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是轻声一叹。 “还是抵御不住。只能为他们延续一点时间。只是...这时间延续的再长，他们也无法脱离这时间静止的枷锁。” 杀人于无形，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当你身死时，就连你也不知道。 时间不仅只有流逝时才会抹杀于人。当它静止，同样可以。 无涯道尊猛咳了一声，一口血水喷出。尽管他复生，依然难挡。他看了一眼远处下方的洞天，看到一切静止在那里的人，长叹了一声。 “这哪里是有四成几率，分明是无成啊。他娘的，老子今日若是不死、便要改成有成天尊，不对...是十成天尊！今后做啥事、都是十成。” 他自信于自己的实力，认为已自己的旷世神姿、完全可以传说中无人功成的玄源逆转在手。 因为他是无涯。生于有涯、踏入无涯。最终以有崖随无涯，而知无涯。 无涯道尊对于自己的道无比自信。认为就算是玄源逆转之怒，也可以抵挡。加上剑爷的忽悠，让他更加自信。 无涯道尊又看了一眼后方的人。那人被紫色焰火覆罩，就连他也感受到极大的压迫力，也有深深的威胁感。 仿佛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猛无比的洪荒凶兽。 “楚小子的状态很不对劲...似乎就连我也想斩杀。”无涯天尊看到那一双金色的瞳孔，也是心中发怵。 那团身影给他来的威胁感，虽然要逊那蓝光之照，但也逊色不了多少。 “这就是天命面具吗...传说中东华仙王证得天命之物。此天命之物，果真不凡，只是太过邪异。此刻的楚程，已经不是他了。而是像被一尊邪灵占身的人。” 无涯道尊心中发怵，又是轻叹了一声，道：“也幸好楚程戴上了那张面具，否则真的要被剑爷坑到底，今日折在此地，若不是那紫色焰火焚天，让方圆百里之内的时间逆乱，就连我也会静止在这里。” “别傻愣着，现在时间静止，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道裂痕、也停止了愈合。我来开路，你去截取玄源。” “呸！说错了，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那紫色焰火中响起。 这自然不是楚程的声音，因为他已是没有了神智，只知摧毁眼前的一切。 这是来自一把剑的声音。 这道声音有些焦急，仿佛身后有凶兽追逐。 “他娘的！剑爷...若是今日老子折在这里，那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就算只是一缕冤魂，老子也要修成鬼神，将你掰了。” “掰什么掰，剑爷只是一把剑、如今你也看到了，只不过比一块破铜烂铁好了那么一点，还怕你不成。” “若不是剑爷如此说。你会逆转玄源吗？剑爷我怕你起疑心，就不夸大了讲。若是往五成以上说，你自然不信。” “所以、剑爷便往五之下说了。不多也不少，正好将你这条大鱼勾上河。” “.......” 无涯道尊愣住，随后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在诓骗我？” 剑爷呵呵一笑，道：“也不是诓骗你，还是有一成几率的，楚程就算戴上天命面具，也不能运用面具中的天命之力。” “毕竟想要证得天命，必须先成为此间之空。他无法成空，那么...将无法真正的掌控这张面具。只能任由此面具中的怨念执身。在这种情况下，实力只能稍稍超你几分而已。只是几分，又何以对抗这玄源之怒。就算再来十个、几十个也不够抗的。” “几十个？”无涯道尊顿时脸黑，除去幽冥天，一座苍茫天下，十尊不死不灭的存在都未必有。更何况是几十尊，且都不够看。 “你真是想绝杀于我，绝杀于楚小子。我与他...跟你有啥怨有何仇？竟坑害与我，更是叛主。”无涯道尊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血。 “话不能这么说。”剑爷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你毕竟叫我一声剑爷，那剑爷我自然是把你当做亲孙子，至于楚程、他可是吾主的唯一独苗，岂能会让他死？” 无涯道尊这一次真的吐血了，咳嗽的剧烈，伤势再度加剧。忽然又想到什么，猛地抬头、又是瞪大了眼睛，颤声道：“你是说...楚小子...是魔主留在世上的唯一亲子。他...不是某位堪比古老存在的大能之后么....莫非、那一位大能也是魔主之后？” 剑爷此刻很想幻化出一双眼睛、来白白眼，只是现在的状况容不得如此做，只好道：“胡想什么，楚程得到了吾主毕生传承，这不是独苗、又是什么？” 无涯道尊听言，顿时深呼了口气。道：“还好、还好。今日真是吓了老子好几次跳。差点以为楚小子真是魔主的独苗。那么...楚小子年纪就比我大了不知多少，再也不能喊这小子，要改口叫老子了。” “.......” 远方蓝光逐渐聚亮，然而无涯道尊此刻丝毫不顾、只顾上与剑爷谈上话了。 “别墨迹了，快点按照剑爷我说的做，我开路、你跟上。否则别说喊楚程老子了，你连爹都无法喊。” “我去你个爹。”无涯道尊破骂了一声，随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之中、脸色顿时一变。 蓝光凝聚成形，这是数十万绚烂的神链，牵扯之中、碎漪一重接着一重。 这是蕴势，一旦彻底轰发，无涯道尊必定抵挡不住。那么...在他身后的那一城修士，将彻底死绝。 “以楚程戴上天命面具，未必能抵挡这玄源逆转之怒。但剑爷我让他戴上天命面具，并不是为了单单以此为力、对抗玄源。所以，你不必担心。其实四成是假、一成也是假。” 无涯道尊听言，脸色更是难看了。道：“你是说，丝毫没有功成的几率？” 剑爷呵呵一笑道：“我说了，他是吾主的独苗，剑爷我岂能让他送死？我说的是九成。” “九成？”无涯道尊听言，顿时一愣、明显是不信。 “的确是九成。这是天地之力。那么，便以天地自然之力与此对抗。若是这里有大量的死气和生机，或许...便可以逆转此源，截取玄源的同时，让它逆退回那方神妙之地。” “死气......”无涯道尊听言，双眸瞳孔顿时一亮。 他知晓楚程有一式神通，若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那便是可怕的无法匹敌。那便是以死气为融身之力，打出惊世一击。 “这里是幽冥天，正好有死气。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楚小子借以那面具之力，将其实力推入灭境，好更多的截取此方死气。” 剑爷呵呵笑了一声，再次道：“不，这里是死气虽然浓郁。但夹带大量的阴鬼之气、这是来大量鬼物的吐纳，掺杂太多，已不是真正的纯粹的死气。且单单的死气，不足以行阴阳乾坤逆转、对抗这玄源。” “那这纯粹死气...又从何处寻 ？” 剑爷再次一笑，道：“自然是从人的身上。” 远方天际的蓝光更加浓烈了，仿佛成了一片玉璧，完全可以照清天地所有。只是，方圆数十万亿里，已经成了废墟，处处都是化流于水。 被光所覆罩之地，所有鬼物都死的一干二净，所幸的是、天之上留有善念，虽怒、却没有波及无辜。 只是时间静止天地中的那些流水在升降起伏的那最后一刻，也归于止。 路里遥遥，这数十万亿里天地，就算是灭境大能需要很长久的时间才能抵达。但对于这蓝光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 光止有界限，终于在某一处停留。然而这时间的静止，却是整座幽冥天。 在这夜晚中，原本鬼声难消。但在这一刻，却是万籁俱静。那风、那旋落的树叶，那河中流水的潺流，还有那一道都黑影、都固止在那里。 万里迢迢，一片烟波，在于夜雾沉沉中。黑暗之中的天空，本是一望无际。 因为在幽冥天中，极少出现绚丽的明月和璀璨的星辰。 但在这里，数十万光耀齐升于空，还有数百万团黑雾涌在四方。 这是南阳关。 南阳关、是幽冥天唯一圣地、幽皇天域的最后镇守关洲。曾经这种关卡不止一洲，而是整整十三洲。 只是在这岁月沉淀之下，在鬼物不断功伐之下。整个幽冥天的人族修士，只剩了南阳最后一道关卡。 何为南阳关，那是在幽冥天中最接近烈阳光照之地，所处昼日比之其它地更要延久。 但这只是从前。如今的南阳关、已是常常陷入昏暗无日。只能依靠那数十万道光芒照亮天极。 这些光，并不是真正的光。也不是来自天上皓月星辰。而是来自于幽皇天的修士。 自幽冥之主苏醒、便又有数百万阴兵过道，在鬼神的率领之下，攻打南阳关。 南阳关位于幽冥天极南，后为幽皇、地势易守难攻。即便如此，在十数次鬼神降临攻打之下，这些修士也是力倦神疲，只能苦苦支撑、等待救援。 这是一处战场。但这处战场中却是没有任何嘶吼咆哮声。 昏暗的天穹，开满了红花的大地，有什么颜色把地上的尘沙染成了红色。 在这世间，最艳丽的红色，终归是血的颜色。 处处都是殷红，借着上方的光芒、倒映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也倒映出那一道道狰狞的鬼目，也倒映出了那些染血的身影。 此刻，他们一动未动。 忽然之间，这本应无风动的天地起了风声。 在一处暗空，有如玉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四漫晶点。 有一座点缀着斑驳绿迹的青铜古殿在这漫天晶点出现。 一道声音悠悠。 “这是逆转玄源。唯有这玄源...才能使一座苍茫有如此大的异变。玄源逆转...玄源逆转...当真是好久不见。” 叹息之中，一道青光从古殿中盖压四方，所过之处、那些鬼物、刹那覆灭。包括那尊鬼神。 这突如奇来的异变，对于这位强者来说、无疑是一场来运。因他实力超绝、虽然这具身体，并不是空、但依然可以脱困于这一场静止。 而对于那些鬼物来说，则是不行。 在那道黑虹之后，又有一道布满紫色焰火的身影步步紧追。 那道黑虹飞遁有些不稳，更是带着骂声。道：“无涯小子，时间紧迫。我吸引住楚程，让他的焰火，直临那裂痕之地。” 此刻、剑爷极度的惨，剑爷在飞遁当中不断洒落碎片、还差一点真的要被掰断了。 当楚程神智全消的那一刻，便是剑爷在步步惹其之怒，追击于它。若不是如此，逍遥城中的那些人都要死绝！、 在后方数万蓝色神链、带着滔天大势、横贯长空、向着无涯道尊围剿而来。 无涯道尊拼尽全力，力抗这些光之聚行，就算被击穿了胸口、也是紧跟前方的那两道长虹。 “剑爷...你真的要如此做？” 剑爷在飞遁中笑了，道：“自古便有善恶之分。就拿楚程讲，他立开两身。一身为善、一身为恶。却不是其真路。这幽冥天中步步危机，我要将他的善神抹去，只剩恶身。” “只有他彻底癫狂，彻底成为此间真魔，今后便能以吾主传承、以吾主之道步入了那空。以其道命之术，成为真魔禁忌，了却吾主心中最后的遗愿。” “九天为上，十地为下。而后便是诸天万界、散落于九座苍茫各处。我让你在此处停留，便是感受到了七座大界隐于此地。” “七座大界...应该足有逆敌这玄源之怒的力量。只要...那些人全部被夺取生机，全部覆灭，便能集聚生与死。” “而楚程、得知又是杀了如此多的生命，想起过往、必定会再次陷入迷茫、从而善灵全消......” “只剩此间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