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很显然，是兄妹俩达成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协议。

    西转男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她选的都是特别好看的那种，而好看的东西总是昂贵的，这三斤点心加到一起，就算是今天新店开业杨青给打了折扣，也都两块五毛钱了。西装男付钱倒是爽快。林舒见小女孩儿太可爱了，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小玩具送给了小女孩儿。不值什么钱，是她买毛线的时候老板送的，不太适合男孩子玩儿，她就一直放在了口袋里，险些忘掉了。

    小女孩儿特别开心的接过了，甜甜的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西装男人趁机和林舒搭话：“你看起来特别喜欢小孩子啊。”

    林舒笑笑：“我儿子也挺喜欢玩这些东西的。”

    西装男人当即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这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同志，竟然都已经结婚了。

    这也难怪，林舒长得本来就嫩，而且结婚早，平时出去没有宋文华在身边站着的话，很容易被认为是单身女同志。

    西装男人付了钱还愣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当即就低着头不敢再抬头，拉着自己的妹妹赶紧走了。

    等到看不见西装男人的影子了，杨青双手抱胸，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林舒。

    “啧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小舒你这么受欢迎，我要是宋团长，我得把你天天锁家里不让出门，这种大美人还是留在家里自己看，不然得喝多少醋啊！”

    林舒白了她一眼，却也没答话。

    不过她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要是宋文华知道这事儿，估计真的会喝醋喝饱了。看上回，她就是去跳了个舞，那个男人的脸色一下子不就变了嘛。

    西装男走了之后，像是开启了什么神奇的机关，后面的顾客络绎不绝，杨青本来以为六点才能卖完的东西，不到五点就卖的干干净净。她利落的关上店门，趁着天还没黑推着车和林舒一起走。

    “回头再过几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就直接来这边做东西吧。我后面有一个大厨房，可大了，啥东西都能淘换回来。”杨青想起了自己早上运了三趟东西的悲惨经历，立马开口忽悠林舒过去。

    林舒想了想，答道：“看情况吧。”她毕竟还算是大食堂的人，总不能光顾那边不顾这边吧，这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杨青跟着林舒去了林舒家里，进屋脱了衣服，拿出个小钱包来摊在床上，直接和林舒算账。

    今天一共买了五斤的牛乳糕，十斤的豌豆黄，还有十斤的芸豆卷，桃酥也买了三包。新店开业打九折，这些东西总共卖了二十五块钱，杨青留了五块钱原材料的钱给林舒，让对方继续买原料做，剩下的二十块她们五五分成，一个人十块。

    杨青分好钱，把林舒的那份推过去给她：“拿着啊，你发什么呆！”

    林舒抬头：“这钱怎么这么多啊！”都赶得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做生意好的时候就是这么多钱，往后会更多的！”杨青不以为意。当年她在黑市闯荡的时候，还见过更多的票子呢。

    算完账杨青也不久留，她还得会她大姨那儿报平安呢。

    林舒翻来覆去数了这十块钱很多遍，连宋文华回来了都没有注意。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宋文华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舒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杨青开的糕点店挣钱了，今天给我分了整整十块呢！”

    第38章

    本来应该是一个月一分账的， 但是今天开业，杨青想让林舒跟着高兴，也就当天分了账。

    这些和店里其他的东西用的是两个账单， 分起来也方便。

    十块钱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起码对于他们来说是。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不过是几十块钱。

    宋文华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六十块钱不到，这还是在涨了工资的情况下， 如果她每天都能挣十块钱， 那一个月得三百块，能顶得上宋文华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呢。

    林舒美滋滋的又数了几遍这零碎的钞票，这就是一个小外快，挣到了工资之外的钱可以全部当零花。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睛转了转， 从其中取出了四块钱。这十块钱的票子都是比较小面值的， 她特地拿了四个一元的。

    她背着手，走到宋文华面前， 把手往前面一放， 一双葱白如玉的手就到了宋文华的眼前。手上捏着几张钱票。

    宋文华挑眉看她，表示疑惑。

    “给你的，辛苦费！”林舒解释。

    做点心的时候， 林舒让宋文华做了好多活儿，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林舒还是打算支付宋文华当小工的费用的。现在的帮厨也很贵的， 即使是大厨房的临时工，就如同从前的葛春草，一个月也是有个八块钱的，现在更是涨价了，现在的临时工已经是十五块钱一个月了。

    宋文华了然， 伸手拿住了林舒手里的钱。

    林舒点点头，刚想往回收手，就发现宋文华又把五块钱放到了她的掌心里，粗粝宽大的手掌把她的小小的手掌合上，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都是你的，算作零花钱。”

    他的手很大，很暖，包裹住自己有点发冷的指尖，林舒只觉得，有一束暖流，通过指尖，传到了自己的全身，让她觉得温暖。

    她抬头看向宋文华，对方却不当回事似的转身去洗手，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林舒抬头看他的后背：“真的都给我了，你一点都不要？”

    宋文华拿着毛巾，边擦手边转过身来：“你收着就行了，就算我交伙食费了。”

    他边说边笑，笑得很轻，但是林舒觉得这样的笑容却很好看。

    她感叹：“你就是应该多笑笑。”

    宋文华不置可否。

    ——

    李卫东被调走的事情几乎传遍了整个军营，这两天葛春草一直见天儿的在家里收拾东西，顺带着奴役自己的两个女儿。

    她日常都是摔摔打打的，即使有一些噪音，大家也都当作没听见。本身葛春草在这儿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有一些关系好的相熟的老姐妹，但是随着她的两个女儿的到来，她去大食堂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家也都渐渐的远离了她。现在她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在她这人心态好，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天上午，葛春草家里传出来的尖叫声却让人不得不注意。

    反正都已经快走了，她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了。

    “当家的你说什么？一个月三十块？那日子可怎么过！”

    李卫东调到了西部地区的营地，西部本来就稍微贫困一点儿，所以相对来说，给的工资就少了一些。葛春草从前扣扣搜搜的，但是等到自己挣钱了之后大手大脚惯了，还想着到那边去再撒泼打滚儿找个工作呢。她男人都这个工资了，她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回估计是葛春草和李卫东说话说的最硬气，声音最大的一次。

    “什么怎么过！该怎么过怎么过！往后每个月寄十块钱给娘，剩下的你看着花。”

    李团长也是气儿不顺，但是这都是他们夫妻俩自己作的，他也知道自己媳妇过分，但是都生了仨孩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离婚吧。

    “还要寄回去？娘她在村儿里能花的了这么多嘛！还有啊，二十块钱，咱家五个人咋过日子！”

    首先就是元宝和李卫东，他们俩总要吃好穿好过的体面一些，还有元宝，从小就被葛春草养的讲究的不得了，要是吃的不好穿的不好，孩子会不干的。再加上她，她自己也是自打元宝出生就过惯了舒坦日子，这二十块钱养他们三个人还养不活呢，更别提那俩小丫头了。虽然说两个小丫头每天干的活儿多，吃的少，但是总归是要吃要喝的，就算少了些那也是钱！

    “该咋过咋过，娘的钱不能省下来！”李团长斩钉截铁。要是不往回寄，别说他娘怎么想，就是他自己的脸皮，就先丢了个一干二净。

    葛春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生生的怵自个儿的这个婆婆。当时接连的两个孩子都生了丫头片子，她婆婆没少磋磨她，后来生了元宝，才好好的坐了个月子，才能从老家过来跟着男人随军。所以但凡碰上婆婆的事儿，葛春草是一万个不敢说不的。

    但是这钱确实是大问题，葛春草的脑子转了一圈儿又一圈，终于想出来一个自以为绝妙的主意：“当家的，要不，要不咱们把大妮儿二妮儿也跟着钱给娘送回去吧。咱们带着她们也费劲，送回去了还能省点钱呢。”

    还是那句话，大妮儿二妮儿虽然干的多，但是要吃要喝要穿要住。更何况她还是在这俩丧门星来了之后才事儿事儿都不顺，谁都和她对着干的。要是把这俩送走了，不仅能省点钱，还没准儿能让好运气回来葛春草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绝妙的很。

    “你胡咧咧啥，知不知道娘为啥把丫头片子送回来，那就是不乐意给你养孩子了！你还往回去给娘送，怎么着，想把她老人家气死啊！”李团长纵使又再多的缺点，纵使对自己家媳妇儿和闺女儿子的相处方式再不上心，对自己老娘倒是顶顶的孝顺。

    这也是好面子。他家乡那边儿十里八村儿都知道，他是最有出息的一个。不仅月月往家寄钱，还在部队上混的相当不错。要是再突然把孩子送回去，就和突然间不往家寄钱了一样，那村儿里的闲话肯定传的到处都是，他丢不起这个人。

    葛春草还是觉得不得劲儿。要是咬着牙紧着她一个供儿子供男人，她也不会说啥，毕竟她从小儿收到的教育就是家里面的男人重要。要是搭上了两个要花钱的闺女，那可就绝对不行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他们也没有注意，为了通风，外屋的门都是开着的，在院子里面洗菜的军嫂们听见了，都狠狠的冲着门口呸了两下。她们也是瞧不上这样儿的人。纵使说家里的姑娘没有小子金贵，那也没有这么待孩子的呀。就算是她们，也都是好吃好喝的都供着，哪有像这两口子似的，见天儿的算计闺女。

    又坐在炕上沉默了一会儿，葛春草偷偷的凑到李卫东的耳朵边：“当家的，我听说你们部队有那个叫啥来着，就是能寄养孩子，还给补助的那个地方儿，咱们能不能把这俩孩子撂在这儿。”

    这还是杜鹃和旁人说的时候葛春草偷听到的。杜鹃是妇女主任，知道的东西当然多了一点。不过她说的是人家夫妻俩都在部队上班，调走了没人看孩子，留在这边儿找人家寄养，队里面给发点分离补助，和他们的情况完全的不同。就算是这样，人家也要月月给寄养的人家寄生活费的。补助的钱其实并不是很多。

    葛春草见天的在家呆着，完全就能够带孩子走啊！

    李团长想了想，对她说：“有这样的，但是人家都是不能带孩子的，带不了孩子的，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带不了孩子？传出去了人家能信？”

    说着出去抽了一颗烟，顺带着让葛春草清醒点，赶紧收拾好东西，他们还有三四天就该出发了。路上也是辛苦的很。

    李团长的本意是让葛春草打消不靠谱的念头，但是没想到这位的思维从来就和正常人沾不上什么边儿。她想着，只要自己不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不就结了，于是葛春草从第二天开始，就躺在床上不下来了，装病。为了演的逼真点，她在这正月里，晚上不盖被子睡觉，竟然真的把自己弄成一副虚弱的不行的样子。但是也是她体格太壮实了，虽然弄的看起来虚弱一点，但是依旧没有生病。

    为了这戏演的逼真点，当天的早饭还有午饭，本来一口气能干掉三个大馒头的葛春草，就喝了两碗并不浓稠的粥，就说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

    李团长特地请来了营地里的医生来给葛春草瞧病，但是人家大夫说她啥事儿都没有，她还是捂着心口捂着肚子说自己浑身难受。

    这病人一直说难受，这边儿也没有啥检测的仪器。就算是要检测也要去市里，葛春草死活都不动地方，就哪儿都不去要呆在家里。人家大夫没辙，只能让她在家里静养着。

    这事儿闹的整个大院儿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葛春草病了，生了个连大夫都瞧不好的病了。

    杜鹃身为妇女主任，买了一小袋苹果代表她们办公室去瞧了瞧，回来就找林舒说话儿了。

    第39章

    葛春草生病了林舒当然是有所耳闻， 见杜鹃过来连忙把她迎进来。林舒知道杜鹃今天去探望了葛春草。虽然她和葛春草两个人确实不太对付，但是对方生了这么重的病，林舒也不好落井下石。

    “杜嫂子快进来， 你今儿上午去看了葛嫂子， 她怎么样了？”

    杜鹃接过林舒递来的热乎水，喝了两口才轻笑：“怎么样了， 我看她好得很。”

    本来杜鹃还以为葛春草是真的生病了， 进去把苹果放好还说了老些个关心的话。即使葛春草还是一如既往的抠搜而且不讲理，她在那儿呆了老半天一口凉水都没有喝上yikou，杜鹃还是看在她生病了的份儿上没有往心里去。

    说完了例行的话，葛春草就以自己实在是因为生病太不舒服了催着杜鹃赶紧走。杜鹃出于对病人的完全理解倒也飞快的告辞。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来她家老闻说的，队里可以给出时间宽限， 让葛春草养好病再去找李卫东随军的事儿， 闻南方1特意叮嘱她让她把这事儿和葛春草说说，葛春草催促的太快， 她险些把这事儿给忘掉了。

    走到门口想起来了， 往回一走打算补充给葛春草让她放宽心，隔着门缝就看见葛春草从她带的苹果袋子里面掏出了一个最大的，都没洗， 就是随便的用袖子擦了擦， 直接的塞进嘴里，吃的喀哧咔哧的。杜鹃好容易对葛春草生起的怜悯心， 同情心，顿时间消散了。得，是她自作多情了了。

    葛春草还生病了，她看她这精神状态比是个人都好呢。

    杜鹃还怕自己误会了，多在门口站了会儿， 看着葛春草吃完一个又吃另一个，吃了俩之后还又从被窝里掏出了两块桃酥，都吃完了拍拍手上的渣子，拍干净了才躺下继续睡觉，才彻底确定了，她她丫的这就是装的。杜鹃的动作轻，葛春草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门口有人在看着。

    她现在只心疼自己送的苹果。这大冬天的苹果价儿都快贵上天了。她有这钱干什么不好啊，为啥要给葛春草送东西。好在这钱能报销，要不然她绝对得跑进去，抢了拿袋苹果回来。去办公室分给同事吃都比给葛春草强。

    林舒听杜鹃讲述葛春草的行为，听的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无奈又无语的说：

    “费这么大劲装病，她图什么啊！”

    杜鹃又喝了两口热水，刚刚暖和过来：“图什么？谁知道她图什么，我就不知道她这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就和正常人一点儿都沾不上边儿。”

    林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葛春草乐意装病是她的事儿，她们也懒得管她。左右她也没妨碍谁。病着就病着吧。

    林舒中午打算做饺子吃，拿出食材来，杜鹃也懒得想葛春草那破事儿了，越想越气。索性跟林舒一起做饭。

    她回家拿了一斤买苹果的时候顺道捎的猪肉，放到案板上开始剁馅，边剁边说：“今儿个咱们就一块儿做一顿饭吧。”

    林舒做饺子调馅料的功夫简直是一绝，不仅闻南方念念不忘，连杜鹃也都非常喜欢。不过是多包几个饺子，杜鹃不仅来帮忙，还拿来了一斤肉，林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这么一来，面就要多和一点儿才行了。

    那两个男人都是大胃王。林舒至今还记得他们每个人吃了三大海碗面条的丰功伟绩，打那儿开始就不敢小瞧这种男人们的饭量了。

    杜鹃想着自己当时送苹果的时候，还算计着要不要把这猪肉也一起送过去的事儿，更是生气，把肉切的更狠了。要不是想着生病了估计不能吃荤，这肉估计已经在葛春草家里的桌子上了，这么想着，杜鹃的动作越发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