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她起初害怕之前做过的梦会成真，但连续几天看到完好无损的赵爱国以后, 就慢慢地放宽了心来。

    也许这次的异能失灵了呢？赵叔叔肯定能长命百姓，陈莉阿姨也会平平安安地。

    等了一会儿，苏黎感觉到了有些无聊, 她玩起了跳格子的游戏。地面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画着的方格子, 苏黎玩得非常起劲,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亲切的声音：“阿黎, 阿黎,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苏黎抬头一看，是陈莉, 她右手边拎着一个超市的纸袋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偶尔摸了一下平坦的肚子。

    “诺, 给你吃个大菠萝。”

    陈莉从纸袋里挑出一个完整无比的大菠萝，蹲下身拿到了苏黎的眼前。

    苏黎看了看沉甸甸的大菠萝, 道了谢后最终收了下来。

    “要不要去阿姨家玩一会儿？”

    苏黎摇摇小脑袋表示了拒绝：“不了，陈阿姨，我跟胡奶奶说好了, 就在楼下玩一会儿就上楼去写作业。”

    陈莉一听这乖巧的话，立刻联想到了赵潇。那个孩子顽得跟个猴子似的，几乎坐不住，从来就不知道作业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小阿黎真乖，还会自觉认真写作业。”

    “嘿嘿。”

    “疑，现在幼儿园居然开始布置作业了吗？”

    “没啦，是爸爸让我做的算术作业。”

    “噢，小阿黎真乖啊！”

    陈莉赞许地点点头，阿黎被家里的长辈教育十分乖巧懂事，越相处越发现阿黎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瞥见小姑娘的小辫子散开了不少，陈莉就用手指着苏黎耳边散乱的小辫子提醒她。

    “快过来，坐在阿姨的腿上，我给你编辫子。”

    陈莉选择了一个相对干净的楼梯阶层垫了一张报纸后就坐了下来，然后招手让苏黎过来，下意识地用手抚摸了一下仍旧平坦的肚子。

    苏黎再次摇晃了一下小脑袋。

    换做平时，她肯定二话不说地坐在陈莉阿姨的腿上让她给自己扎辫子，陈莉阿姨是她见过最会扎辫子的阿姨。每次给她扎头发每次都给她换个不一样的花样，比她爸爸老是扎来扎去的马尾辫漂亮多了。

    她从纸袋里瞥见了陈莉买的东西后，心里立刻一沉。

    纸袋里除了苹果外，还有酸梅酸枣酸萝卜，医院的病历本，一角夹杂着一瓶钙片。平时这些酸酸的东西苏黎记得陈莉是碰都不碰一下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梦境里那个悲惨的结局。

    她现在很有理由肯定陈莉阿姨这是怀孕了。

    迟迟等不到苏黎过来的陈莉一点都不生气，她是一个脾气好耐性足的女人，从来不会对小孩子扯着嗓门怒气腾腾，反而温温柔柔地问道：“阿黎，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阿姨说，快过来坐在阿姨的腿上，我给你扎好看的小辫子。”

    她对苏黎比对任何一个孩子都要来得有耐性，就算苏黎一直给她脸色看，她也不会轻易生气，这种待遇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赵潇都没有。

    因为，陈莉心里一直满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连丈夫都不知道的秘密。

    那年，她跟苏黎的妈妈一起外出去购物。当那辆小轿车撞过来的时候，如果不是苏黎的妈妈好心地推了她一把，说不定就不是受点皮外伤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陈莉一直都记得一个画面，倒在血泊里的年轻女孩双手紧紧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她只要一想起来犹如昨天，历历在目。

    她原本是抱着内疚的心思想要多照顾一下失去妈妈的苏黎，可长期相处下来以后，陈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的关系，苏黎比同龄的孩子显得更加成熟懂事，这也是让陈莉感到心疼的原因。如果苏黎的妈妈还在世，说不定苏黎就像赵潇那样，整天傻乎乎地，除了就知道玩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黎，快过来啊，阿姨给你梳头发。”陈莉再一次好脾气地朝着苏黎招招手，她始终对这个失去妈妈的小姑娘充满着怜惜，以及同情。

    苏黎迈着小短腿小跑了过去，她没有选择坐在陈莉的腿上，反而坐在了陈莉下一层的阶梯下面，也方便陈莉给她扎辫子。

    陈莉赶紧拉苏黎起来，回过头的苏黎晃了晃小脑袋：“陈阿姨，我不要坐你腿上。”

    陈莉惊讶极了：“为什么？”

    苏黎嘴巴的反应比脑袋快了一秒，脱口而出：“因为阿姨怀了小宝宝。”

    话一说出口，她就感到了极度地不好意思。这是人家陈莉阿姨的隐私，她怎么可以大大咧咧地说出口？

    陈莉一下子明白了苏黎的意思了，因为有了宝宝了怕伤害到宝宝所以才不想坐在她腿上，眼眶忽然间微微地湿润了起来。

    她是一个感性的人，但从未想到的是有生以来会被一个孩子给感动到。

    最近一段日子里她特别容易嗜睡又特别容易感到累，当下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于是今天就向领导请假去医院检查身体，果然被医生告知怀孕了。

    坐公交车的时候，她又是纠结又是矛盾，明明之前采取了严格的措施可仍旧不幸中标了。眼下国家计划生育抓得紧，如果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那就意味着她跟老公两个人就会失业，那将来的生活该怎么办？下海经商做生意还是开店维持生计，走这两条路貌似都不是她跟老公所擅长的。

    如果不生的话，那只能忍痛打掉了，可那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医生说了现在都有了心跳，哎。

    这一天下来，陈莉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一下子进入到了两难的处境。

    到底生还是不生？

    纠结归纠结，陈莉的手仍旧十分灵活地给苏黎扎辫子。

    过了一会儿，陈莉给苏黎扎了一个十分时尚的瀑布编发马尾，映衬着小姑娘更加地粉雕玉琢，玉雪可爱。

    苏黎拿着陈莉给的小镜子，左看看，右照照，对自己的新发一万个满意，心里美得冒泡。

    “谢谢陈莉阿姨。”

    “不客气。”

    苏黎想要给陈莉一个拥抱，但又怕万一磕到碰到她肚子里的小宝宝，鼓着一张小小的包子脸，秀气的小眉毛皱了起来。

    陈莉瞧见后，就轻轻地环住了苏黎小小的身体。

    苏黎不敢乱动，默默地汲取着陈莉身上的温暖。

    她从一出生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妈妈，身边的亲人就只有爸爸跟胡梅奶奶，从未感受到妈妈的味道。

    眼下陈莉的温暖怀抱，一下子让苏黎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妈妈，也许妈妈的味道就是这个样子吧？

    暖暖的，像温柔的月亮，时时刻刻地给予着温暖。

    “陈莉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吗？”

    这是苏黎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妈妈，平常的她十分懂事，知道苏泽翰会伤心就决口不提起妈妈的事情。可今天陈莉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像她心目中妈妈的模样，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陈莉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即使苏黎的灵魂年纪已有20岁，可她仍旧像个孩子那样对自己早逝的妈妈充满着好奇。

    陈莉回忆起那个美丽的女人，笑着对苏黎赞美：“你妈妈长得很漂亮，而且心地善良。”

    一提起苏黎的妈妈，陈莉的想法里就浮现出最后跟她出门逛街的情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幕，那辆仿佛失控的小轿车发了疯一样地朝着她们撞过来，好像目标十分明确，只朝着苏黎母女。一想到这，陈莉就赶紧甩甩脑袋，安慰自己也许是错觉。因为事后，警察发现那名开车撞人的司机严重酒驾了，神志不清，嘴里说着胡话。

    苏黎的心情有一点点复杂，其实她还是蛮想念从未见过面的妈妈。

    过了一会儿，陈莉就提起了自己的近况，有意无意地诉说着属于自己的烦恼。

    “阿黎，陈阿姨最近很苦恼。”

    苏黎的小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她软软地问：“阿姨烦恼什么呀？”

    “阿姨很想要一个东西，可如果要了这个东西，那么以后可能生活就很困难，所以现在很烦恼很烦恼。”

    苏黎一下子明白了陈莉话里的意思，她知道九十年代的国家在实行计划生育，并且十分严格。超生的话，不仅要付出一大笔超生费，还会让同时公职人员的夫妻没有了工作。一旦没有了铁饭碗工作，那么生活质量相对于平时确实要下降不少。

    “陈莉阿姨，如果你以后生活苦难了，阿黎有好多压岁钱。”苏黎用小朋友特有的方式安慰陈莉，“我会把压岁钱送给你的。”

    小区楼下花坛

    赵潇是一个非常顽皮的小男孩。一放学，他就满小区里跑，导致身后跟着的赵爷爷苦不堪言。小男孩子精力旺盛，奔跑的时候跟头小豹子似的，让本就行动不便的赵爷爷追起来的时候痛苦万分。

    赵潇曾经一度让陈莉头痛不已。他长得比一般的小朋友高，小时候推出去遛弯的时候，他看到别家小朋友玩具的时候总会抢过来。

    陈莉好说歹说地让他还玩具，可只有一岁半的赵潇就是不肯，非得在手里玩个几次才肯还给别的小朋友。直到两岁半以后赵潇才改变喜欢抢别人玩具的行为。因为他学聪明了，会用自己的玩具跟别人的玩具交换。可结果便是，在他手里的玩具不是缺胳膊就是少条腿。好奇心十足的他老是想看看为什么玩具里面会动，所以就用小手扣啊拆啊等等方式。

    每次放了学以后，赵潇就组织小区里的小朋友们玩游戏。他是小区里有名的孩子王，谁不听话，谁就让一个爆栗子解决。不过打完以后，赵潇又会给几颗糖果哄人。在这种先给鞭子再给糖果的政策之下，那些个小朋友竟然都对赵潇服服帖帖的，以他马首是瞻。

    这天也不例外，赵潇他们玩起了奥特曼打怪兽的游戏。小朋友玩游戏的时候，大人们自然就聚集在一起嗑嗑瓜子，聊聊八卦。

    赵潇给几个小朋友分配好了各自的角色，扮演路人的，扮演怪兽的，还有扮演奥特曼的等等等……

    赵潇扮演的当然是拯救人们的奥特曼，他变身奥特曼的时候，用了招牌经典的动作秒杀了怪兽。

    完了后，几个小朋友坐在石凳上开始休息，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似的聊起天。

    其中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指着不远处的苏黎说：“赵潇，你看那是谁啊？怎么苏黎最近几天老是跑到你们家蹲点看你爸妈？”

    “是啊，是啊，苏黎真可怜，都没有妈妈。”

    “赵潇哥哥，苏黎是不是看上你妈妈了，她好粘你妈妈呀。”

    “苏黎真的挺喜欢赵潇的妈妈的。要不，赵潇你把你妈妈的爱分一点给她？”

    苏黎没有妈妈是整个小区都知道的事情，苏泽翰对于这件事情是一点都没有隐瞒的。别人问起，苏泽翰就诚实回答，这也就导致了小区里的八卦大妈大爷们的口口相传，那个几号楼几单元几零几室的小苏黎从小没有了妈妈，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孩子，要好好爱护人家。

    扮演玩奥特曼后的赵潇，顺着小同伴的声音自然看到了苏黎，他妈还一脸亲昵地对着苏黎笑，双手还没有从经典动作中释放出来，他做了一个奥特曼打怪兽的动作：“激光……”

    那几个小朋友们配合赵潇的动作，纷纷倒地不醒。

    第二十章 二更 蜘蛛夏洛与小猪威尔伯……

    晚上八点整, 洗漱完毕的父女俩窝在了被窝里。

    苏黎想起了苏泽翰吃晚饭的时期提起搬家的事情，就问起了什么时候搬去老宅，和爷爷奶奶叔叔姑姑们团聚。

    苏泽翰认真地想了想, 告诉女儿打算最近几天搬家。他这几天一直在整理房间, 有关女儿和妻子的东西都在认真打包好放在箱子里。

    苏黎听后，不由得低下小脑袋，皱着一张小小的包子脸不说话。虽然这几天赵叔叔一家都好好的，可指不定意外就突然来临。

    她想要呆在小区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说不定她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虽然她的力量很弱小，可苏黎觉得一定不能要让自己有所遗憾。

    她喜欢赵叔叔一家, 不愿意他们发生那样悲惨的事情。

    如果搬去了顾家老宅，那赵叔叔一有什么情况，苏黎觉得自己肯定不知道了。毕竟九十年代的蓉城, 家家户户都没有普及电话。

    通讯不便利的情况下, 找人都要打附近的公交电话亭里。

    苏泽翰知道苏黎舍不得离开这个小区, 就安慰她：“过一段时间再搬家可以吗？”

    毕竟在这个小区里有女儿喜欢的小朋友赵潇, 还有胡梅, 陈莉等等，突然离开他们, 他想女儿肯定是难以接受, 需要过渡一段时间适应下新家。

    过了一会儿, 苏泽翰就拿起了童话书，像往常那样给苏黎读起了故事。以前, 他不知道临睡前要给女儿读故事，后来是听到人家小朋友的妈妈每次入睡前给孩子读故事书，就托着陈莉买了几本这个年龄段的小朋友的童话书读给女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