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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真一天有大半天时间是昏昏沉沉地睡着的,此刻大梦刚醒,正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发愣。 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起初心头一喜,以为是左源来看了。 这段日子除了左源再无人关心她的死活了。就是季仰岚,也顶多是差人问候,送些补品,却从不亲自前来探望,她那攀上高枝的欣喜,短暂得还不如一簇烟花来得长久。 听脚步声响,呼啦啦地进来一群人,不仅如此,连这长久没有活气儿的院子也挤满了看热闹的下人仆从。 宁真不明所以,又看到久未见面的季仰岚也来了,惊诧之余,一时竟忘了出声询问。 甘渊手中的罗盘指针突然飞快地旋转起来,罗盘上则黑沉沉地笼了一大团浓黑的雾气。 就见甘渊老道的指尖募地放出金色光芒,一指宁真,大声喝道,呔!尔等被人所害溺毙湖中,虽身世可怜,但前尘尽去,应尽早投胎转世。尔等却在此吸食活人精气,莫非是想魂飞魄散,连转世都不能么! 他指间金光闪缠绕,渐渐在宁真身上笼罩,且光芒愈盛,不久,就见一团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宁真身上慢慢扩散,却被金光所困,左冲右突,不得而出。 黑雾之中,竟然发出了凌厉狰狞的女子叫声,声如败革又像撕扯着什么,听得人身心俱颤。连院外的人都不由得紧紧捂住了耳朵,饶是如此,仍是头痛欲裂。 半盏茶后,那黑雾渐渐稀薄,惨呼声也愈来愈弱,直到最后被金光吞噬,再无声响。 老道这才收回法术,长长地出了口气,再看,他已是汗如雨下,浑身都湿透了。 季仰岚这下子,不信也得信了,他急急地问道,怎样了,老道长! 甘渊老道,坐在一旁椅子上,闭目不语,良久,方才睁开眼睛,胸口剧烈的喘息已经平息。 他似是脱了些力,缓缓说道,此邪物是湖中冤死之魂,在侧王妃落水之时附在其身上,现在本道已将之除去,然则侧王妃被其入侵时日已久,阳气衰微。而王府之人众多,浊气无处不在,侧王妃在此久居,恐性命难保。 他捻了捻胡须,如果想保她一命,应将之送至清静之地,找一与之八字相生之人作陪,年月久了,可能还有生机! 季仰岚听了,面露不忍之色,想宁真嫁与他还不到两个月,就遭此横祸,虽然他娶宁真一是为酒后失德负责,二也是怜她孤苦,如今要把他送走,终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是自然,一声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王妃君华大着肚子正踏进门槛。 季仰岚赶紧扶着她手臂,君华,你身子不便,怎地也来了? 君华和颜悦色地说道,王爷,妾身无碍,听得这里人声喧哗,所以过来看看 她扭头看看床上已昏迷不醒的宁真,轻声道,王爷,不如将侧王妃安置于郊外农庄,那里风景怡人,也无俗人打扰,定会有利于宁真休养。 话已至此,季仰岚也的确是不得不点头了。他说了句,一切但凭夫人做主,便引着甘渊往前头花厅奉茶。 宁真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绯红的锦被将她的脸衬得格外苍白憔悴。 君华看着原本花一般的可人儿如今像枚秋风中最后落下的一枚树叶,脆弱不堪,本是憎恨讨厌的心情也不由得多了些感伤! 甘渊喝罢了茶水,用过了午饭,正在掐算王府内所有人等的生辰八字。 他从中捡出一张,递给季仰岚,此人与侧王妃八字相升,可助侧王妃激浊扬清、休养生息。 季仰岚接过来,左源! 他微不可察地瞟了一眼侍立在侧的左源,左源是他的侍卫长,陪伴多年,让他去农庄,他有点说不出口。 左源在一旁察觉到了季仰岚的眼神,顿时明白,那生辰纸上一定是他的八字,所以季仰岚才如此犹豫。 他踏前一步,抱拳道,王爷,敢问是否是属下的生辰纸? 季仰岚点点头,道,左源,你不必担心,本王自会另张贴告示悬赏找寻,你留下便可。 左源却道,王爷,属下愿往! 什么?季仰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属下愿往,这一句比方才的回答更加斩钉截铁,季仰岚这才确信自己没听错。 甘渊不动声色地望向院中的人群,一众下人堆里,有一束颇不起眼的目光与他轻轻一碰,惬意地笑了。 两日之后,一驾小马车出了王府侧门,踏上前往郊外的路。 马铃儿有规律地叮当响着,车厢里载着侧王妃宁真与两个小丫鬟。 出了城门,宁真一打车帘,正对上马背上端然而坐的左源投来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笑,霎那间心如鹿撞! 第27章 喜欢的人 鸣呦哼着歌儿,仰面躺在王府后花园的凉亭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脚尖一晃一晃的,心情大好。 宁真与左源这一走,简直是一箭双雕!其一是帮解羽完成了任务,其二是给雪虎铺平了道路,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么? 鹿啊,雪虎坐在鸣呦的身边,听起来有点忧心忡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