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场比赛的最佳球员毫无意外的给了梅开二度的格里兹曼, 法国队一半以上射门由他完成。队友们的成全是一方面，他自己的努力和付出才是关键。 雷欧跟着队友一起在场边感谢到场球迷, 他们效仿了冰岛队击掌的方式和看台上的观众互动。场面和另一边气愤看上去有些悲怆的德国球迷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雷欧有点提不起太大的精神, 他的感冒虽然好了，但咳嗽却反复发作, 上场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尽管他已经尽量减少了自己无谓的跑动，但还是感觉有些喘促。 虽然他的跑动并不算积极，出场时间也只相当于人家热了个身, 存在感并不强, 但谁也无法忽视他的作用。两个进球虽然都不算是他的助攻，但和他都有直接关系。尤其是第二个球, 如果不是他看准了基米西和穆斯塔菲之间的传球失误, 不失时机的断球成功也不会有格里兹曼后来的补射。 雷欧回到替补席的时候德尚和他的助理以及队医都围了上来, 询问他感觉如何，有没有缺氧，有没有不适，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影响到几天后的决赛。 德尚现在真是把他当个宝, 好看又好用, 技能当奇兵给对手出其不意，又能在中场组织，关键时候还能站出来担负起整支球队。平时训练刻苦，从不出幺蛾子，自律且服从管教，和队友关系融洽。大概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性格太内向，不善于和媒体周旋。 雷欧看着德尚，难得的笑了笑：“我说过我能改变这场比赛，我做到了。” 德尚那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扯着嘴角露了个笑脸，拍着他的头骂道：“去看看你的数据，二十分钟加起来跑了不到一千米。” 雷欧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给他听：“这不是特殊原因么？” 德尚要赶着去开赛后新闻发布会，没时间跟他扯皮，不轻不重的又在他脑袋上拍一巴掌然后带着助手匆匆走了。 雷欧抬头看了看包厢，他的傻弟弟在那里挥着手臂吸引他的注意。他跑上看台，先给了他爸一个拥抱，他爹笑得见牙不见眼，轻轻的吻了吻他的脸，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宝贝，我们为你感到骄傲，我，妈妈，还有弟弟们。” “谢谢，或许我还可以做得更好。”雷欧放开他爸，又和旁边的卢卡以及埃利亚斯拥抱问候。两个弟弟都正处于青春期，一个多月不见，比他印象中高了不少，尤其是卢卡，已经有些要超过他的趋势了。 雷欧转身看向一旁正满脸期待也仰头看着他的小西奥，一把将人举起来：“小家伙，你有没有想我？” “天天想，妈妈也想你，可是她要在家陪奶奶，不能和我们一起来看比赛。” “我也想你们。”雷欧亲亲他的小脸，“想不想来巴黎看决赛？” 齐达内却在旁边说道：“我可不行，我答应了西班牙一家电视台替他们的决赛直播做评论嘉宾。之后还有一周的假期，我们决定一起去度假，不过我想那时候你大概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就只有一个原因——法国队拿了冠军，全队都要留在国内接受各方邀请和巡游庆祝。雷欧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没时间”听起来还不错，但他脸上依然表现平静：“好吧，那你们玩的愉快。” “你今天的表现虽然不错，但身体状态不对，你平时在场上跑动很积极地，今天的无球状态却总是站在那里喘气。你是不是生病了？”齐达内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雷欧差点忘了，他爸现在也是个门主教练，对于球员在场上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敏感。他今天在场上一反常态的“偷了个懒”不仅没能逃过德尚的眼睛，也一点没逃过他爸的眼睛。 “有点感冒，已经好了。”雷欧实话实说也没想瞒着他爸。 齐达内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于是嘱咐了他两句：“照顾好自己，别让妈妈和我担心。时间不早，我得带着他们三个回去了。” 卢卡回头向他眨了眨眼睛：“回家之后咱们一定得好好聊聊。” 雷欧向弟弟挑了挑眉：“没问题。” 他目送他爸和三个弟弟离开之后回到球员通道。此时双方球员和随行的工作人员大多已经回到了更衣室，只有刚参加完赛后新闻发布会的格里兹曼在混合采访区被一群人堵在中间。场面看上去乱得就像菜市场，却没有一个安保人员出来维持秩序。记者们七嘴八舌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你认为你们的对手今天发挥如何？” 格里兹曼微笑答道：“非常好。” “你认为法国队今天赢球是否有裁判因素？” 格里兹曼脸上仍然保持微笑：“……” “你是否认为德国队更应该赢得今天的比赛？” 格里兹曼的微笑僵在了脸上：“……” “法国队在决赛是否还会延续今天的好运呢？” 格里兹曼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被一群拿着话筒的记者围在中间进退维谷。 就在记者们把小格子逼得没有办法，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雷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像个门神一样挡在格里兹曼身前，和面前扛着长枪短炮还不停拍照的记者无声对峙。 记者们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以为这次撞了大运，可以采访到这位从来对媒体避之不及的“星二代”，纷纷将话筒递到了他面前。雷欧的目光挨个扫过试图向他提问的人，然而记者们接触到他那森冷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闭了嘴。眼睁睁的看着他拉起格里兹曼走出人群，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走过拐角之后格里兹曼才深深地吐出口气来：“他妈的问的都是些什么破问题，这帮记者就是想搞事情。” “赛后新闻发布会上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没问够，要在这堵着你问？” “对方主教练说他们才是表现更好的一方，他们输给了命运。”格里兹曼显然还没有从刚才被围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仍然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胸口。 雷欧走在前面，他好像就是单纯的问了个问题，并没有打算对此作出看法。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更衣室，里面不出意外的又是群魔乱舞。博格巴和埃弗拉站在中间，马夏尔在一旁举着手机，其他人围了个圈正在起哄。 格里兹曼被队友拉去狂欢，几乎是一瞬间就忘记了刚才在采访区的不快，自然而然的融入了队友的热闹氛围中。 雷欧没有他这种本事，只默默地坐在一边拿了壶水，一边喝一边看队友闹腾。他几乎是屁股刚落到凳子上，旁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时间把握得就跟掐着秒表一样分毫不差。 雷欧从包里翻出电话，在一片嘈杂中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声音里是对着德尚、他爸以及格里兹曼都没有的愉悦和轻快：“我做到了，我说过会在法兰西球场等你。” “那恭喜你咯。”那边的声音听不出是个什么情绪，“我觉得像做梦一样，如果不是你总在电话那头跟我说会在决赛等我，我想我大概坚持不到现在。” “你会的。”雷欧挺意外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无论有没有我，你都会做的像现在一样好。葡萄牙需要你，你从来不是因为任何人而表现出色。只因为你是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每次都是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撩一下，说话的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却让听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你以为这样说决赛我就会让着你？” “你干嘛要让着我？”虽然是一个诧异的问句，但雷欧的语气却并不夸张，“我也不会让着你，法兰西大球场是法国队的福地，你有本事就来把德劳内杯从我们的地盘抢走。” “行。到时候你可不许哭鼻子。” 雷欧低低的笑：“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就换个地方让你哭鼻子。” 说完这话大概是两个人一起脑补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片刻的沉默，电话两头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隔了半晌，那边才叹息般的说了句：“小雷欧，我想你了，想见你。” 雷欧笑着提醒他：“三天后你就能见到我了。” 话是这么说，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三天后的见面，绝不会是什么温柔旖旎的场面，而是一场生死大战。 这三天的时间里，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可谓是天差地别。法国队因为一场半决赛被推向了舆论风暴的中心位置，每天都是质疑、嘲讽和谩骂。城堡一楼的大厅里各类报纸堆积如山也不会有人手贱去翻一下，那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反观葡萄牙，日子过得不要太惬意，虽然临近决赛，c罗却感觉自己肩上的重担和心中的压抑都缓解了不少。训练之余看看新闻和队友一起散步，日子过得跟度假似的。现在让他感到苦恼的是另一件事情——他的左膝旧伤隐隐有了复发的趋势。整个医疗团队围着他转了好几天，他只表示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让他踢完决赛，其他的以后再说。 咳嗽也成为了雷欧心里的隐忧，队医对此束手无策。非处方类药物作用微乎其微，激素类的药物又不敢给他上，赛后尿检谁也没办法糊弄过去。 其实他恢复的不错，而且这种咳嗽只在晚上发作。但三天时间实在太紧，根本不够他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并且在比赛的过程中随着身体耗氧量的增加，他的咳嗽就成为了一种隐患，如果并发哮喘会更加麻烦。 这并非危言耸听，在职业运动员中哮喘其实是一种流行病，只是运动项目不同，发病率也不同。 有队医提出给他输血，其实是一种自血疗法，就是将自己的静脉血抽出来，再通过注射的方式重新输入皮下，对某些免疫系统疾病有不错的疗效。但这也是违规操作，风险很高。因为这种方法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加血液内的血红细胞，继而增加血液的携氧量，体力和爆发力都会得到短时间提升。虽然自血治疗和这种利用输血提高体能在操作上有很大区别，但原理是一样的。一旦被反兴奋剂组织查出来会相当麻烦。 雷欧看他们一个个成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也是心累，人家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都能上场比赛，他这点小毛病还克服不了了？他想着自己曾经在极端恶劣的环境和重伤下都能活过来，现在这些小伤小病真算不得什么。不过那些记忆好像已经变成了很远很远的事情，他都有些想不大起来了。反而是关于他不曾经历的那些童年记忆，倒是越来越深刻了。 决赛那天的法兰西大球场就像一个大型的晚会现场。就像整个巴黎的市民都涌向了这座名为圣丹尼斯的小镇，再加上数目可观的葡萄牙球迷，球场外的广场被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手里拿着自己国家的国旗，身上穿着主队的球衣，唱着本国的国歌，就像参加一场狂欢派对。 在赛前热身的时候，雷欧忍不住往球场另一边看了看，却恰巧对上人家队长投过来的目光。他是个对眼神特别敏感的人，目光相交的那一刻，他就发现c罗的眼神不对，那眼里的攻击性和侵略性简直快要化为实质。 雷欧觉得即便今晚他们是对手，在欧洲杯的决赛上相遇，他也不该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简单的踩场训练之后双方又重新回到更衣室，外面开始了声势浩大的闭幕式表演，各路明星纷纷登场，借助这一场四年一次的盛会尽情展现自己。 雷欧想不通c罗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队友们在更衣室里挑选上场的装备，他一个人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刚走到一个无人的死角就感觉后面有人狠推了他一把。 那人尾随他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正因为知道是谁才没做理会。 雷欧转过身来，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总裁二话不说就恶狠狠地吻了上来，有点粗暴的一个吻，持续时间并不长。雷欧不说话不回应也不反抗，波澜不惊的看着他。对方稍微拉开了一点两个人的距离，但依然靠的很近，彼此呼吸纠缠，都有点粗重的喘息。 多日不见，这个场景着实让雷欧有点意外。 c罗眯起眼，捧着他脸的手轻拍了两下，然后轻声说了句：“小家伙，你惹怒我了。” 他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等雷欧给他个回应就转身扬长而去…… 雷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他了，前几天电话里还好好的，今天这是犯什么毛病了？ 或者这只是一种交战之前扰乱军心的战术？ 雷欧随即否定了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不是他认识的c罗的作风。 那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