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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仁委实愣住了:“……他和我的名字也好像啊。” 白逐觉得陆仁恢复记忆有望,他正想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可谁料惊雷乍起—— 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要把这片天地劈开。 白逐听到了尖叫声,是从楼下的教室传来的。他大脑同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雷声一片空白,虽然没出声,但也想不了事了,连怀里扑进来一个人都好久后才反应过来。 他忙抱紧瑟瑟发抖的陆仁仁,就算平时不怕打雷的小孩子,听到这样的雷声也难免被吓到。 白逐不知道,他之前见到的听到雷声毫无异样的陆仁仁,其实是害怕打雷的。 …… 陆仁仁死死抱住最近的热源,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这一瞬间一次性爆发出来。 他的脑海里掠过无数破碎的片段,陆仁仁几近是惊慌的,那些片段明明那么陌生,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才是他的记忆。 没想起那些片段前,他很难对现在的一切产生怀疑,一些疑惑也会被他下意识地忽略,可是当那些片段出现后,好像笼罩着周身的迷雾一瞬间散开,他怔怔意识到了自己是谁。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模糊,原来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已泪流满面。 陆仁仁怕打雷。 或者说,他最开始是怕的,渐渐的他克服了对打雷的恐惧——兴许那些恐惧无法被真正克服,但他可以暗示自己遗忘它们。 是什么时候他开始遗忘的吗? 陆仁仁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寻找答案,他仿佛看见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外面电闪雷鸣。 他还听到了微弱的电流声。 电流声是通讯工具造成的,质量差一点的通讯工具在使用时就会发出这样的噪音。 陆仁仁想起了极其神奇的东西,他的眼前有一个悬空的屏幕,而屏幕里出现了一对男女的脸。 他想不起那对男女的脸,只知道他们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用同样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仁仁,你那里打雷了吗?”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被子把他裹成了团儿,他缩在被子里小声问道:“妈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九点星舰到港,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男人笑道,“仁仁那么爱睡懒觉,可能我们回来的时候仁仁还没醒呢。” 他软着声反驳道:“我没有睡懒觉,我只是……我只是需要睡的时间比别人久!” 自己说着都很没底气。 结果他又被男人逗得要像只猫儿那样炸毛了。 “好啦好啦,你别老欺负儿子,”女人拍了男人胳膊一下,温声问道,“仁仁睡不着吗?” 他点点头:“外面一直在打雷。” 以往打雷的时候他都会躲到爸爸妈妈的被窝里,躺在爸爸妈妈中间,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这回妈妈出了远门,他只能独自面对雷声。 不对,他不是一个人。 女人唱起了轻柔的摇篮曲,是她每一次哄他入睡会唱的歌。 在歌声中,他渐渐合上眼睛,意识在下沉,沉入黑甜的梦乡。 明明相隔无数光年,可是听到妈妈的歌声,就好像妈妈还在他的身边一样。好像被妈妈抱在怀里,他无需惧怕雷声,无需惧怕风雨。 他的妈妈不是院长夫人,她没有院长夫人那么美丽,也没有院长夫人那么高雅,她不太穿白色的裙子,因为白裙不耐脏,那其实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女人。 可陆仁仁孺慕着的自始自终只有她和同样普通的父亲,他们互相扶持着,张开羽翼将年幼的自己护在羽下。 想起来后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原来他们已经离开自己那么多年了。 陆仁仁到底还是遗忘了自己对打雷的恐惧。 因为会为他唱摇篮曲的人不在了,会安慰他的人不在了,会相拥着怀抱他入睡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些都变成了遥远的记忆,甚至回忆的时候,他已经记不起他们的脸,在看见他们的照片时,还会感觉到陌生。 分离了太久太久,再深刻的记忆,都在无法控制地淡去。 爸爸妈妈的房间被永久的锁住,锁上那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打开。某一个打雷的夜晚他跑到父母的房间,企图像以往那样钻入他们的怀中,可只有冷冰冰的被窝包裹着自己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然是一个人了。 真正的一个人。 生与死的距离最是遥远。 陆仁仁想起了很多,可是他意识到,还有更多的东西自己没有被想起来。 有一些记忆浮上水面,可更多的记忆还沉在深处。 他睁着朦胧的泪眼,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上的青年温和地笑着,他笑着的时候就好像光屏中的那对男女,也许即便分隔多年,孩子长大后还是会长成自己温和善良的父母的模样。 他到底是谁? 什么都想不了了,脑海里好像只剩下这么一句话,然而这句话落到嘴边,将要说出来时又改变了一个字眼。 “我到底……是谁?” 第90章 以后 “仁仁, 仁仁?”抱在怀里的孩子不住地发抖,白逐不由得慌张起来,压着声音唤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做什么好,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