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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接受到了灵魂拷问的电波,夏炘然发了感叹号过来。 糜知秋没有动,用手指敲了三个问号回去。 夏炘然这次发了整整一排感叹号,表达了足够的震撼。 这倒是很难得,他常常淡定地好像嘴角不可能扬过三十度,句号和问号就能完成所有对话,突然扔过来一打感叹号,倒是让糜知秋挺好奇。 “彩票中奖了?” 他盯着对话框等对方接茬,直到屏幕暗了一个度,才想着可能是刚睡醒的人脑子不清楚,刚准备再发句什么,新的消息就回了过来,是一张图片。 图里是好几张明信片,左下角还有着他们学校的校徽,一看就是糜知秋买的那套。 “好心大哥和我说你邮编写得不对,所以过了这么久才送过来,本来差点就寄丢了。” 夏炘然发了正确的邮编过来,还没等糜知秋回复,手速很快地又发了一条,“好开心啊!” 糜知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盟主刚准备戴耳机,侧头看了看糜知秋,“怎么了?” 糜知秋的笑窝还没退下,认真地说,“好开心啊。” 盟主感觉他今天不太正常,带着伞被淋雨,洗了澡一副冻着的样子,坐那儿玩手机笑那么洋溢。 他干巴巴地学糜知秋,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重复,“好开心啊。” 结果糜知秋居然没有嘲讽回来。 盟主这下确定了他不正常。 入睡前糜知秋体温都还很正常,只是脑袋隐隐地疼,猛然打了个喷嚏,还很兴高采烈的样子。 大黑问他要不要喝个冲剂,糜知秋神叨叨地拒绝,“此乃天赐良机。” 盟主像个旁白,用播音腔在旁边诉说着今天糜知秋脑子短路。 糜知秋被宽宏大量附了体,完全忘记了自己拌嘴冠军的头衔,无视所有灯光和声音就准备奔赴梦乡。 他曾经有因为轻感冒变成过猫,那些不科学的没有源头的事只留下了生病这条蛛丝马迹,剩下的那个线索就是夏炘然。 糜知秋突发奇想,那是不是生一个月病就可以环游欧洲了。 人总是会在白日做梦的时候难以入睡,唯独这一次他似乎立刻就找到了睡眠的门,在黑暗中重复地走进那扇门,很容易便睡着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金色叶子铺满的桥,鳞次栉比的楼房悬在半空,熟悉又陌生,于是拼命奔跑,想要进入下一个地点。 他不知疲倦地前进,直到睁眼再看窗外,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唯一想要变猫的这一次,他没能成功。 四月的糜知秋兵荒马乱,铆足了劲生各种病,还喝了一次酒,终于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已知条件。 都没能如愿以偿。 他甚至想过最后一招就是摔断腿了,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大可不必。 会变成猫的时候没有去过医院,变不成猫了却主动做了一次体检。 医生和他说,一切健康,体检是个很好的习惯。 糜知秋低着头看报告,只说了谢谢。 寻梦环游记里那片叶子的祝福让主角回到了属于他的地方,夏炘然也为他送过秋叶的祝福。 糜知秋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再也去不了想去的地方了。 第42章 五月 最近糜知秋宿舍沉迷于螺蛳粉,还很不道德地开着门当火锅煮,半个走廊都带着菜来他们宿舍涮着吃。 没有把酸笋扔在锅里是他们对楼里其他同学最后的爱了。 电磁炉里翻涌出浓稠的咕嘟咕嘟声,味道跟着烟气飘散开,糜知秋守着锅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闻出过臭味,就像他从没品出榴莲的香。 常常有人说那是因为榴莲太香了,鼻子容易迷失,糜知秋很爱抬这种奇怪的杠,“怎么没人说什么东西太臭了,会误以为香。” 关于味道,人们真的容易抱有很片面而独特的喜欢,他记得以前有个同学说自己喜欢闻指甲缝,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味道,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突然一下变得不爱说不喜欢什么,也变得爱说喜欢什么。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所有奇怪的事都是从自己角度得到的答案罢了。 他咬着筷子问大黑喜欢什么味道,然后在锅里找这群土匪还留下什么。等他千辛万苦捞到了菜叶子,大黑都没有回答。 糜知秋侧头看了一下,发现大黑在碗里戳一块肉,半天不放进嘴,就伸手拍了一下他脑袋,“觉得要珍惜最后一口肉,不舍得吃?” 大黑抬头看了他一下,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装,又好像盛满了晃悠的感情。 糜知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总感觉下一秒他就要哭了,有点讷讷地问,“那我把这片叶子让给你?” 久病不治的患者会拖着肿瘤去求助遥遥无期的中医。疲倦的人也是,他们抱着一腔浓稠的烦恼,四处也找不到存放的地方,就无助地寻问归来的人,那些人怜悯又感同身受,只好倾囊而出,晃了晃手里长方形的烟盒。可是这么小能装下什么呢。 这是糜知秋第二次点烟,只不过这次烟诉说的是另一个人的故事。 大黑总是那个很主动打开话题的人,可是糜知秋举着烟看它燃了小半截,大黑还是安静地像轮船上的排烟管道,只有呼出浑浊的气时才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