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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光的声音隐约从前方传来,江亭远听不太清楚,只有只字片语露出。好像说的是“我没叫他来”“谁定的”“至高神下的神谕”?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放弃。” 碎光难得露出无奈的神情,他微微叹了口气,就看到江亭远正站在远处朝他招手。碎光想着刚才应该没说什么,便朝江亭远走去。 “我这边有点事,要去处理。你要是想闲逛……不,今天不能闲逛,你还是先回房里,等我找你吧。” “有重要的客人吗?”江亭远问。 碎光很想嗤笑一声,可惜在江亭远面前还是收敛一些吧。 “相反,那是个坏家伙。” “好,我知道了。” 江亭远从不打扰别人做正事,他转身就要走,结果碎光又跟了上来。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我知道路啊?”江亭远一脸困惑。 “……不放心。” 碎光摇摇头,一手搭在江亭远肩上,护着江亭远往前走。 轻雾看着碎光颇具占有欲的动作,侧头看了一眼春姿。 “我好像记起来,有几次圣子殿下要去找江先生的时候,都会被安塞尔亲王先截胡呢。” “这种败绩还是别说了,”春姿笑着往书房走去,等待碎光,“只是圣子殿下……偶然的失误。” 玻璃花房距离之前看雪中昙的地方不过几百米的路程,江亭远很快就回到了房里,而碎光脚下不停,只说了声“再见”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江亭远手里抱着昙花,在花房里四处张望,最后把手中那矜贵的花朵轻轻放到了一处水池里。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江亭远透过窗户看去,还能看到大片大片如雪般的昙花,在有限的时间里尽情盛放着。 江亭远靠在窗边,闻着那清淡如新雪般的香气,觉着自己能看一辈子。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传来剧烈的振翅之声,江亭远抬头看去,便见一只遮天蔽日仿佛神话故事里的鲲鹏般巨大的雪白雷鸟破空而来。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振翅的威力,在这骤雨之下,路过雪中昙上空时,它停止挥动翅膀,从上方轻轻滑翔而过,没有将底下娇贵的昙花弄下一片花瓣。 在这样的距离,这样落雨的环境,人类的肉眼其实是看不清太多东西的。只是江亭远看着那只雷鸟,莫名其妙觉得自己像是在它背上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是谁呢?”江亭远疑惑。 “感兴趣干嘛不自己去看看?” 江亭远猛地回头,便看到至高神站在水池边,抬手轻点着那池中昙花,很快昙花重新生发了翡翠般浓绿的枝叶,将那朵昙花轻轻顶了起来。 “……至高神?!” 江亭远这次记得了面对神明的礼仪,他九十度弯腰,把手放在了左胸之上,一脸恭敬。 “哈,比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懂得手放哪了啊。” 至高神摸了摸自己下巴的长胡子,他身后花房的门已打开了。 “想出去就去吧。” “可是……碎光说……” “别管他,小兔崽子说什么都是胡说八道。你就去碎光那吧,会看到有趣的事哦。” 至高神摆摆手,江亭远则摸着自己的手腕,想跟这位神出鬼没的至高神说手串的事,结果不过一眨眼,对方就不见了。 “好像就是为了怂恿我出去一样。” 江亭远愣愣地看着前方洞开的大门,他站在原地一会,终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中午12:00。 江亭远走在长廊上,询问神侍碎光在哪里。 神侍知道江亭远是圣子殿下重要的客人,便仔仔细细地指了路。 12:05。 安塞尔与两名侍从官自雷鸟身上下来,被神侍引领到准备室里替换衣物。 12:15。 江亭远站在十字路口,一时有些忘了刚才神侍说的话。 “第三个路口右转……应该是这边吧。” 12:20。 安塞尔重新换上了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立领束身长袍。 侍从官安雅在他脖子上扣上项链,另一名侍从官替他戴好手套,并配上权杖后,安塞尔在神侍的引领下前去觐见圣子。 12:25。 江亭远即将到达碎光所在的书房,一路上虽然有些波折。 他舔了舔唇,敲响了房门。 一时想着,待会他要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还是“我还是跑出来啦”。 12:25。 独自站在书房里的安塞尔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房中没有侍从开门,他朝前走去。 12:26。 书房门打开了,碎光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江亭远,抬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想看热闹?没门。” 12:26。 安塞尔打开了书房门,门外是眼熟的神侍。 “圣子殿下还在自己的小书房,一会便过来。劳您再等等。”神侍笑着说。 “没关系。” 安塞尔神色不动地往后退了一步,关上房门。 在安塞尔与江亭远都不知道的时候,12:24分安塞尔与江亭远原应该在某条长廊上正面碰上。然而某位能够掌管时间的神明,先停止了安塞尔的时间,让江亭远提前穿过廊道。 等江亭远离开后,安塞尔才毫无察觉地继续往前,与他心心念念的那个黑发青年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