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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想吩咐他们去做些粥食汤羹一类,姬昭再醒来也好吃,却见满屋子的人跟见鬼似的看着他,他皱眉。众人这才纷纷回神,立即又恢复正常,仿佛刚刚那般作为从未存在,各干各的事去。 殷橼若有所思地多看宗祯几眼,也先回自己的屋子。 他自己的小厮问他:“大郎君,您怎么不留着陪咱家小郎君啊?” 姬昭是殷莺的独子,是殷橼父亲那辈最小的,又得全家上下宠爱,家里人都叫他「小郎君」,殷橼却是这一辈的长孙,反而在家里被叫作「大郎君」。 殷橼摸摸下巴:“总觉得我待在那儿有些多余。” 小厮不解:“这有啥多余的?小的还觉得是太子殿下多余呢……” 其实殷橼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站在那儿时就不这么觉得了……他将手一摆:“不管了,我也回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稍后再去陪小叔。” “好嘞!” 姬昭还在昏睡中,出了一身汗,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罗御医又把了一次脉,确认他已退烧,所有人这才彻底放心,接着就只等姬昭醒。 这次姬昭再醒来,怕是也就清醒了。 即便如此,宗祯依旧坐在床边等。 夕阳西落时,姬昭醒了过来。 姬昭只觉浑身似被碾过压过,四肢疼痛,身上也是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却又因高烧已退,黏糊中身体又有一丝轻盈感,他猜测自己是发过烧。 他睁开眼,看到床顶,是驿馆的帐子。 果然没死吗? 他转着眼睛往床外看去,看到坐在床边,靠在床柱子上闭目养神的宗祯,接着他就想起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原来没看错,真的是宗祯过来了。宗祯一剑砍飞何七娘的脑袋,热血洒他一脸,接着他就没了知觉。 他扬起脸,仔细看宗祯的侧面。 他想,宗祯,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没等他想明白,殷橼刚好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宗祯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殷橼惊喜道:“小叔,你醒啦!” 宗祯立即回眸看他,两人对视,姬昭缓慢收回视线,眼神清清明明,宗祯就知道,姬昭这是彻底醒了。 殷橼走到床边:“小叔,还有哪里难受吗?饿不饿?我去叫他们给你拿吃的!” 说着,殷橼又飞快跑出去,室内再度变得安静起来,姬昭等了片刻,以为宗祯会说什么,却没等到,也是,宗祯从来是沉默寡言之人,他觉得,那他得说点话,可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姬昭舔了舔嘴唇。 “想喝水?”宗祯终于开口。 姬昭才又看他一眼,宗祯起身,去桌边拿起茶壶倒水,门外接着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尘星他们全都涌了进来,尘星扑到床前:“郎君您醒了!要不要喝水?!” 话音刚落,殷橼又冲进来:“来了来了!吃的来了!小叔先喝点米汤!我奶娘说,这个最养胃!你昏迷快一天了,醒来最适合喝这个!” 忽然,床边就挤满了人。 宗祯已经倒好水,看到姬昭被殷橼扶着坐起来:“小叔,你快喝!” 姬昭接过他递来的碗,不觉往人群外看了眼,看到独自站在桌边,手中还拿着茶盏的宗祯,宗祯也在看他。姬昭收回视线,低头开始喝米汤。 宗祯扯了扯嘴角,将杯子放下,转身走出卧室。 程深在外候着,见他出来,立即道:“殿下,您赶了几天的路,本就疲惫,又是一夜未睡,驸马既是醒了,您也去换身衣裳,吃些东西,睡个觉吧。” 宗祯往外走,说道:“陈克业回来了?” “陈大人回来了。” “叫他来见我……” “那您吃——” “再说……”宗祯大步离开,程深无奈摊手。 姬昭吃了碗米汤,喝了些水,罗御医又给他把脉,过会儿还得喝药。 姬昭此时是清醒的,自不会再有小儿作态,皱眉仰头一口就将药给喝尽,尘星想给他拿糖,他摇头,他也得吃点苦了。这次差点死在何七娘手里,怪不了任何人,只怪他自己。 他以为何七娘是个弱女子,处境艰难,多次出手相助,实际上呢? 他把殷橼等人都劝出去,想自己静静,尘星与殷鸣跪在床边,向他认罪,姬昭叹气:“我岂会怪你们,这些天,我心情不好,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你们都一心看顾我,没法休息,我在车上还能补觉,你们却不能,也只能晚上休息片刻。不是你们大意,而是我大意,我不该半夜独自出去。” 尘星更是自责:“都怪我,没有好好去查一查那何七娘的底细!” 想到何七娘说的那些话,显然人家就是策划已久,岂会那么容易就查出底细? 姬昭又宽慰他们几句,尘星还是哭,他佯装生气:“你是也要惹我哭吗?我已经很不舒服了。” 尘星这才赶紧将眼泪擦了,姬昭将手帕递给他:“这才对,有什么好哭的?擦擦,我身上难受得很,快去提些热水来,我想泡个澡。” “太子殿下早就叫人备好了!”殷鸣嘴快,立即接了一句。 姬昭眨了眨眼,「哦」了声。 殷鸣低头看脚,小声道:“郎君,这次是太子殿下救了您。” “唉……”姬昭再叹气,“我知道……” 热水很快备好,木桶搁在屏风后,尘星将门窗全部关好,扶着他下床,姬昭坐进木桶中,被热水包围,他舒服地叹了口气,将整副身子都浸在热水中,看着屋顶横梁,过了一刻钟,尘星进来给他添热水,他问:“太子,是一直都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