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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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通摔了鼓槌,道:“对!” “升堂,这都没有人啊。” 理刑馆里,上到书记官下到杂役,一个人都没有。 堂威棍都没有人敲。 “这开玩笑吧?” 古往今来,哪位官员能一个人就升堂审案的? 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那些押注赌钱的人奔走相告,恍若闹市。 原来还觉得朱雀道并行四辆马车是非常宽敞的,可现在只有挤。 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一位老人道:“老朽记得衙门前这么热闹,还是二十年前,天权三年十一月,康阁老在大理寺被判斩首的时候,玄武大道上,也是这样人山人海。” “那怎么能比,今天的案子又不是大案子。” “案子不大,可审案的人和审案的方式够轰动啊。” 除了好奇的老百姓,各个衙门的官员也都关注着跟着聊起这件事。 文渊阁里,几位阁臣面色古怪地看着宋延徐。 宋延徐如坐针毡。 不是不习惯被人关注,而是因为宋宁他才被人关注而开始紧张。 他真的是想问一问祖宗,他宋氏为什么出了这样一个女子。 问所未见、见所未见。 当年的随玉虽也英姿飒爽,可也是讲规矩说道理的,哪有像她这样一点规矩没有,更别说和你讲道理。 “各位,若真是好奇,大可去看热闹。”宋延徐和各位抱拳,“莫要看着我,我也不知她今日要开堂审案。” “那他到底查清楚没有?” 宋延徐不知道。 “他就是胡闹,理刑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怎么升堂?” “就是哗众取宠。” 此刻,在城外的冯元雷松几个人,看着许多人往城里涌,不由觉得奇怪,拉着个人问道:“怎么这么多人都急匆匆的进城,干什么去?” 雷松今天没有穿捕快袍服,对方没有认出他来。 只拍着他的手,急吼吼地道:“府衙理刑馆,小宋大人升堂了。” “什么?”雷松怀疑自己听错了,“理刑馆没有捕快差役啊。” 冯元也补充问道:“书记官也没有啊。” 那人一脸莫名其妙:“你们问我,我哪里知道。我这不就去看热闹的。” “想知道,自己去看啊。” 那人推开雷松,迫不及待进城了。 连守城门的侍卫,都急的派了个兄弟去看现场,回来说给他们听。 雷松几人面面相觑,冯元嗤笑一声,道:“没有我们,他能升堂?” “荒谬。” 雷松道:“走,一起去瞧瞧,正闲着无趣。” 第144章 公堂之上 天权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一。 原来阴沉沉的天气,忽然破云见日,往常这样的太阳,巷子胡同里总有许多人坐着晒太阳。 玄武大道上人来人往,做大生意小买卖的人络绎不绝,茶馆戏院里说书唱戏的格外热闹。 但今天下午,茶馆里没了听书的人,戏院里卖瓜子瓜果的孩子傻愣愣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 “娘,我不卖瓜子了,我也去衙门看热闹了。” 那小孩将篮子塞给他娘,拔腿就跑,他娘跟着后面喊:“把篮子带着啊,顺便卖,那边人多。” “对对!”那孩子又跑回来,提着篮子冲去了朱雀道上。 但他来迟了。 街上挤挤攘攘莫说过人,就是挤过去一只飞的低的苍蝇,也得被两个头夹死。 小孩跳着脚,冲着前面喊:“开始了没有,开始了没有?” “没呢,没听到还在敲鼓吗?” 小孩提着篮子冒着腰,像小猫一样,往人群里一直挤…… 理刑馆的公堂上,身着青色官服的宋宁,挺身而立一改往日的随意,眸色冷肃,便是一副正色官员气势。 她独自立在堂内,偌大的公堂,只有她一人。 “真的是一个人。”有人钦佩道,“他也不慌不累的,真是没见过。” “她这能审得通吗?都没帮忙。” 大家都开始替她忐忑不安。 就在这是,堂内传来一声惊堂木落桌的脆响,就听宋宁喝道:“带王良!” 众人就见,马三通拖着一根绳子,将本案要审的嫌疑犯王良,拖了出来。 王良被拉着出来,他的脖子上架着板烤,上拴着绳子,绳子的一端在马三通的手里。 王良没有反抗,因为他的一双胳膊,被人卸掉了正悬荡在身侧,不只如此,他的脸颊淤青,眼眶青紫,显然在上公堂前,被人殴打过。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哗,有人喊道:“王良、师弟!” “宋大人,王良犯了什么罪,让您这么对待他?” “莫说他没有罪,就算是犯人,您也不能这样动刑吧?” 田都镖局的十几位镖师群情激奋,一副要冲进来的救王良的架势。 围观的百姓也是一脸惊讶,寻常就算衙门用刑,也是打衣服遮住的地方,哪有像宋宁这样打的明明白白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谁打的他?”有人问道,“衙门没有人啊。” 大家就朝门内的宋宁看去,她已经坐下来,面无表情地冲着门口看过来:“这是公堂,你若叽歪本官一起打。” 实话的镖师要反驳,被师兄弟拦住:“听他审。” 宋宁警告地指了指田都镖局的几位镖师,视线收了回来,落在王良身上,道:“你可认罪?!” “我没什么可认罪的,倒是宋大人,为了破案哗众取宠不惜冤枉好人。” “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官!” 田都镖局的镖师们也跟着喊道:“就是,你这样的人不配当官。” “小宋大人,您为什么关我师兄?”钱礼巷在门口问道。 宋宁起身,负手踱步立在门口,看向所有人道:“我为什么哗众取宠抓王良,而不是抓别人?” “公堂上,要不然站在外面闭嘴听,要么跪在公堂张嘴哭!”宋宁指了指一众镖师。 那些人要说话,却突然看见自家师父来了,冲着大家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今年的八月十四,三羊胡同的苏岩,在家中被害。凶手以惨无人道的手法杀害了他。”宋宁开始说案,徐徐说着,转头看着王良,“王良,当天晚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王良回道:“当天我在镖局和师兄弟们做月饼,然后去了庙街,买了两个灯笼我就回家了,刚到家里,就听到苏岩出事的事。” 外面的镖师应和道:“是,我们作证,他和我们在一起,天黑以后才回去的。” “我不知道宋大人听说说的,但是我没有杀苏岩,他是我的妹夫,我不会杀他也没有时间杀他。”王良道。 宋宁摇了摇头,道:“当我刚看到你时,我也并怀疑你就是凶手,可是你对王梅的无微不至,太过诡异。什么样的兄长照顾自己的妹妹,连男女之防最后的底线也能突破?” 他帮王梅洗衣服,连裹裤也一并洗了。 便是王梅不便,可胡同里也有专门给人洗衣服的婶娘。 还有,她问他当天晚上在做什么时候,他居然想一刻。 苏岩那般惨死,五十年后也该记忆犹新。 可他却是一副记忆模糊的表情。 “所以,这让你这个原本没有嫌疑的大舅哥,有了动机。” 王良怒不可遏:“你说我就说我,莫要胡说王梅,她生病了什么都不懂,你这样说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生病?”宋宁大喝一声看着他,“是因为你,你杀了她的男人,借着要帮她调养身体理由,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就连大夫都说,她原是能交流说话的,为什么到了你身边后,思绪却越来越混乱?” “没有,我没有!”王良怒道。 宋宁道:“你的外甥说,他要快快长大保护他的娘。我听到时,只觉得这是男孩对母亲的依恋,可后来我才知道,这并不是。” “他不喜欢你,他害怕你,他知道你欺负她的母亲,他要保护他的母亲,不被你欺负!” 王良恼羞成怒:“你没有证据胡说八道,连孩子的话都能曲解杜撰。” 门外的镖师喊道:“宋大人,他是哥哥,自小就对他妹妹好,这一点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妹妹的婚事还是他亲手操办的,他怎么可能欺负妹妹。” “就是,你这样说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宋宁目光如炬:“我来还原这个案子。” 角落里,马三通奋笔疾书,在记录过程。 “八月十四那天早上,王梅告诉她的哥哥王良,说她有身孕了。爱妹如命的王良当场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