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倜夜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结果紧接着又听凌危云轻轻地叹口气,继续道:“往后就不能再吃蛇了。” 倜夜一怔,才反应过来,凌危云可惜和失落的,竟然只是这个。 倜夜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哭笑不得,道:“你若是想吃,我也不会拦着你。” 凌危云摇了摇头,看看他,神色有些一言难尽,道:“罢了,不吃了,好歹是你的同族。” 说不定哪一条还和倜夜沾亲带故的有点血缘关系,他实在下不去那个嘴。 倜夜听他如此说,就知他果然是失忆得十分彻底,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止对自己毫无芥蒂,甚至由此及彼,忍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也不想他不舒服。 倜夜见他如此,心口觉得一阵潮热,某个一直被他克制的念头,也不由开始骚动,冒出了头来。 既然此时凌危云失忆,又没有旁人搅扰,他对自己更是毫无防备,若是…… 此时凌危云突然又开了口,道:“所以你是担心,我若是知道你的原身,会对你不利,你才不辞辛苦,大老远跑去另外山头去蜕皮?” 倜夜一下没言语。 凌危云顿了顿,继续道:“上回在山洞里,我没来得及细想,你说我知道了你的原身,或者是想起了过去,所以才赶来杀你……难道我从前,想过要杀你吗?” 凌危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困惑和茫然。 这些日子里,倜夜的确同凌危云讲了许多从前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倜夜拜师学艺的那一段时间里,凌危云作为倜夜的大师兄,对他照顾有加的一些事情,言语中也能听出倜夜对自己的深厚孺慕之情,凌危云便一直以为两人关系该是极要好的,却没有料到,从前自己竟还想过要杀了倜夜。 倜夜当时身处绝境,又见凌危云招招致命,显然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下意识便以为凌危云是想起来一切了,一时便脱口而出,竟是说漏了嘴。 但这些日子以来,倜夜仔细回想了当日情形,已经做好了被凌危云质问的准备,所以眼下倜夜虽然心中已是起了惊涛骇浪,脸上却像是做戏一般,神色变了变,却没有回答,倒像是默认了。 凌危云见他如此神情,也知自己所问不差,不由脸色复杂,又有些疑虑,问道:“为什么?” 倜夜微抿住唇,像是受了委屈,却很倔强的模样,片刻,才有些闷闷地道:“我原身是蛇,蛇性妖邪,本来就不容于你们人修,大师兄你出身正统,是少年一代的天纵奇才,道心纯正坚定,自然不愿与妖邪为伍,后来我不慎现出原形,被宗门发现,是以……” 是以凌危云要杀了他。 凌危云听得张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从前的自己,居然是个如此冷酷无情之人。 倜夜继续道:“我不想死在你剑下,却也不愿伤你,所以叛逃师门,躲命去了。” 倒是解释了二人从前之所以会分开的原因,这样一来,就一一对应上了。 凌危云却轻轻蹙眉,仍难以置信:“我,我如何会因为你是条蛇,就想要杀害于你?” 倜夜轻哼了一声,眼中陡然掠过一丝暗翳,却又瞬间隐去,他道:“或许大师兄你的确不想杀我,只是我以妖修入道,本不配与你们为伍,反而掩藏身份,混入你们人修之间,后来还使得宗门……大失威风,众怒之下,又兼师命难违,大师兄又如何能够违抗。即便大师兄为我敢触众怒,我也不忍见大师兄为难。” 最后一句,说得倒很冠冕堂皇,显是做了一番美化修饰,将凌危云从中摘了出去,只是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否则在洞中,倜夜也不会那样脱口而出,惨然质问凌危云。 凌危云一时无言。 他与倜夜虽然重逢不久,但倜夜言行之间,待他都十分亲近,有时甚至亲近得过了,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否则他也不至于以为自己和倜夜从前关系多么要好。 如今知道了从前两人竟还有这样一番恩怨,而倜夜再见自己,竟无丝毫怨怼,反而助他唤出冰绡,重新习得术法,待他仍然亲近如斯。 饶是凌危云现在已经是冷心冷情,也不由觉得倜夜有些可怜,从前的自己也太过无情。 但凌危云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不通,微微蹙眉,道:“你说是师命难违,众怒难犯,但是当时想要杀你的人并不少,而我又一贯与你亲近,他们为何一定要逼我来出手?” 就不怕他心软,把人放走了吗? 谁知倜夜闻言,下巴蓦地绷紧了,紧紧抿住嘴唇,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片刻,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倜夜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道:“因为他们要你杀我,以证道心。” 第12章 “可如果我们是道侣呢?” 凌危云听得愣住了:“杀了你,以证道心?” 他失忆已久,连一些基本的常识也不记得了。 如今的修真界,大多追求的是清净一派,需得道心清净,绝情绝欲,反之,若是心有挂碍,为人欲私情所累,于修真大道上绝无半点好处,还会拖累修行。 倜夜道:“你是宗门最负厚望期许的内门大弟子,宗门自不容你有半点污点。” 凌危云对过去的事半点不记得了,听得倜夜说起自己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何受宗门重视,也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微微蹙了眉,道:“那也不至于到要杀你以证道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