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页
顾怀曲一路冷着脸不理他。 两人万无一失的经过了审查,跟着几只精怪走,果然发现了通往泉水的密道。碎片就藏在泉水底下,精怪们修为不高,因此没有什么特殊的禁制,想要将碎片拿出来,简直轻而易举。 但郁承期却没急着拿,而是蹲在泉水旁,忽地发愣,还挡住了顾仙师的去路。 顾怀曲冷冷道:“你在干什么?魇住了?” 郁承期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望着清澈汩动的泉水,蹲在那,没头没脑地提起:“师尊,你说……之前在魔洞里,那些魔物为什么都那么难过?” 顾怀曲:“……” 郁承期转过头,很认真地猜测:“它们有没有可能,是受了碎片里的情绪影响?铜镜毕竟是极品法器,气蕴不可小觑,加之它们修为太浅,长年累月,导致全部疯癫了也不是不可能。而这次的碎片,只是因为恰好有泉水镇住,所以才没让那些精怪受到影响。” 顾怀曲蹙了蹙眉:“所以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之前难过的也许根本不是那些魔物,而是吟风和经棠呢?” “……”顾怀曲沉默了片刻,仍是不大理解,皱起眉瞥他,“莫名其妙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承期道:“没什么呀,就是突然想到而已。” “……” 顾怀曲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绕开他走向泉水,将铜镜碎片取出来。 但这还不算完,他拿走了铜镜碎片,又在乾坤囊里挑挑拣拣,最后取出一枚极为相似的法器,材质虽比不上帝尊经棠的遗物要好,但也是法器中不可多得的极品。 郁承期一见他将那法器沉入水底,便明白了。 ——顾大圣人这是在偷天换日,故意换了个差不离的,以免精怪们发现碎片不见了,会伤心难过呢。 他不禁又露出几分不屑。 总归这里的灵气与碎片无关,这些精怪眼又瞎,会不会察觉还不好说,白白浪费一个法器,真是多此一举。 好在这么多年,他早习惯了顾仙师所谓的仁义,只凉飕飕道:“师尊真是好大方啊,怎么当年本尊过生辰的时候都没得过这么好的东西?不仅其他同门的贺礼比我强,连几只精怪都比我强……你该不是早就别有用心了罢?” “……” 顾怀曲手指略微攥紧,权当自己耳聋,板着脸起身就走。 他们回去的时辰已经比预估的晚了许久。 顾怀曲加快步伐,步履匆匆,绸滑如水的玉白袍角荡起急促的波纹。 ——然则,当他走近狭缝的时候,还是发现前方的路已经被封。 拦住他们的是一道阵法,里里外外至少叠了三层。 浑黑汹涌中透着隐隐亮金,排排细密庞大的咒纹飞速流转,漂浮在虚空,致使前路充斥着煞气,凶恶磅礴,乍然看去仿佛封印着什么危险骇人的深渊巨兽,令人不由得胆颤退却。 而顾仙师只是抬眸一瞥。 视线瞬间透过错综缭乱的咒纹,锁定了阵眼,沉冷一声低语:“不自量力。” 他拔.出长剑,湛光一凛,锋芒出鞘。 在顾仙师眼里,任何阵法都只是雕虫小技,倒显得郁承期非常无所事事。他懒洋洋地抱着双臂,甚至还有心情取笑那设阵之人简直作死。 踢谁不好,偏要踢顾怀曲这块铁板。 真是…… 阵法转眼破裂成渣。 顾怀曲片刻不停,继续往前,重新回到那十座坟墓所在的洞府时,正赶上安逾和安策的渡魂阵已经接近尾声。 阵法中的九座墓碑此刻已经黯淡无光,黑煞之气消失不见,成了空空荡荡的石碑。 但中间那本是金色的墓,却涌现出了强烈煞气,凶恶至极。 楚也还在为小师弟们护法,看着源源不断翻滚出的滔天黑气,楚也后背冒汗,感觉自己抵挡不住,一回头,正巧看见顾怀曲和郁承期赶来。 慌忙高喊道:“师尊!!” 郁承期看清眼前的状况,不禁眉尾一挑。 他早预料到会是如此—— 墓中的女子从刚出现时就是个迷,处处透露着诡异,这九只鬼魂恐怕才不是什么夫婿,而是从哪里抓来的孤魂野鬼! 那女子吸干了它们的魂力,只剩下九个癫狂失智、近似堕魔的空壳,留之无用,便想借顾怀曲等人的手将它们送走,随后再寻找新的魂魄。 顾怀曲当然早看出来了,只是故意没有戳穿,始终在将计就计。 不管怎么说,先将那九个魂魄渡了再说。 眼下那九个魂魄终于被超度,只剩下那穷凶极恶的女子。 顾怀曲必须得制住她,将她送入轮回道。 此时,坟头黑气煞涌。 这女人气息诡僻又强横,靠吞噬魂力助长修为,却被误打误撞封印在了洞中几十年,修为已接近鬼界的大修。 早已蠢蠢欲动,嗜血之欲近乎癫狂。 那女人暴露出了真实面目,张牙舞爪的恶气滚滚扑面而来。顾怀曲瞬息意识到危险,目光一凛,蓦地看向女人旁边,皱起眉高声提醒道:“楚也!当心!” ——话音刚落,那黑气猛然朝着最近的楚也攻去! 楚也登时一骇! 他抬剑抵挡,轰隆一声,传出山摇地动的巨响。 整座洞穴随之震颤,碎石土块窸窸窣窣坠落,被黑气攻击过的地方成了一块碎裂凹陷的巨大深坑,力道之重,轻易能将人碾碎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