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蔓，陌路上的老友
很久以后，才知道夜幕来临之前，在长满薄荷和紫色小花的小径上，就能看见家里的窗户散发出令人愉悦的灯光，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那时候，小蔓手上还戴着草珠子串成的草链，明明只是小草的珠子，却像珍珠一样明亮，不过珠子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失去光泽就是啦！ 玩得一身脏兮兮才回家，但小蔓父母没有过多的指责，只是劝诫小蔓要把手链拿下来，那珠子会吸血的。正喜爱着手链的小蔓哪里肯听呢！她还是戴着珠子睡觉可是隔天手腕上的珠痕让她忧心不已，仿佛睡了一夜，手臂上的血都被吸了一大半，整只手酸软无力。她越想越害怕，急忙扯下草珠子手链，还把先前的收集的珠子扔掉了。 那可是她和小艾搜集许久的珠子，在乡野里四处搜罗才找到那么多的。小蔓小艾的世界里只有乡野，那是不大的天地，但足以让她们在放假时玩得个痛快。 不过，最让小蔓喜欢的是春天。刚刚结束一阵春雨，无人照管的桑树上结的桑葚仿佛刚刚清洗过的一样，一串串亮晶晶的小葡萄又甜又酸，脚踩着荒废的旧墙，两个小女孩直接从树上摘下来送进嘴巴里，互相看着，笑得不亦乐乎。那么她在四处“寻路”的战利品，之后一两年的春天她们都会来这里吃最新鲜的桑葚。 那时，村里的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桑葚，有的果实小但很甜，有些大颗点是酸甜的，养蚕曾经在小学生里流行过一阵子，对于父母来说小孩养这样的“宠物”不占地方又省钱，所以很赞成。可后来这阵流行随着因道路修建，楼房建设而消失的桑树一起消失了。 长大后，小蔓再没有吃过桑葚，看着包装好的一个十块钱的桑葚，她觉得好压抑。 “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被封在了保鲜膜封成的盒子里，上面标好了价码？”下班后，小蔓来到菜市场选购一些适合自己的蔬菜，一个人日子不需要买太多。每次看到桑葚，她都会想起被自己一把火烧掉的蚕宝宝，现在想想那些小家伙死得真冤枉。那会儿冬天还没有结束，桑树还没发芽，小艾说她的蚕宝宝变成了虫子，想看看我的是不是也这样，结果小艾的蚕宝宝也提前孵化了，那会儿她们都以为蚕宝宝变成了虫宝宝，本想把这些家伙扔进河里，可看着又怕它们淹死太可怜，又怕它们真是害虫，所以一把火把刚出生的蚕宝宝和蚕卵烧了，想想真是对不起那些小家伙。其实，小蔓也是看到去年两只蚕忽然有了这么多宝宝，心里害怕养不完，也有点养烦了，所以才想烧了。 “现在看到蠕动的东西都会怕，当年怎么会养蚕呢？说不定是因为养蚕就能找借口吃桑葚了，即便是别人家种的桑树，大人们问起来就假装摘桑叶好啦！” 小蔓一如既往地无视超市前的水果摊，水果里的维他命让蔬菜代替好啦！夏季的水果很多，但小蔓总挑不出买啥好，太贵吃不起，太便宜的绝对不好吃，然后小蔓就来到菜摊买点蔬菜，结束这一天的劳碌。 来到出租房前，前排几间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再也不那么愉悦了！小蔓苦笑番，整理好心情走进昏暗的楼梯，原本对生活没什么惊奇的她，在拐角处却看见一个不常见的人。 “你是……” 对方显得有些错愕。 “毕洛，我没看错吧！” “是……我……” “太神奇了，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这栋公寓都快被拆了呢！难不成……不不不……你一定不会住在这里……这里……你有朋友吗？还是女朋友……之前，你的绯闻都是真的吗？”小蔓实在是太激动了，她不是毕洛的粉丝，但能看见电视上的常见人物总是有些激动的。 “我们能合影吗？”虽然不是粉，但看见明星合张影也是正常举动。 毕洛很爽快的说了可以，但他还是请求说道：“能不能别外传呢！我来这里有原因的，所以能不能保密呢！” “可以……可以……我只告诉我的……”小蔓迟疑了一会儿，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她强装微笑的说：“没问题，我绝对不会透露的。” 小蔓欢欣鼓舞的拿着手机跑上楼来，她迅速的掏出钥匙打开门，可是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昏暗的房间扫去了她刚刚所有的兴致。她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喃喃自语道“好像没必要那么激动的！”进屋第一件事情是开灯，让灯光驱散孤寂。来到城市上班后，小蔓开始觉得悲伤，有时候看着一个个建立起来的群，她都悲伤。现代的社交软件，把大家为了避开一些人建立的小群体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蔓打开手机，看着刚刚和毕洛的合影，镜头里两个微笑的人看着越发的不真实，刚刚小蔓真的那么开心吗？不能发朋友圈、不发微博、不发空间，只能设为自己可看，那么这张合影毫无意义啊！要是以前，她会拿出来和朋友分享，瞧！和明星的合影啊！倒也不需要四处发照片了！ 但此刻对着静悄悄的空气，小蔓默默把照片存进空间的私人相册里，谁也瞧不见，这份喜悦也随着照片设为私密而消失。她很快就行动起来，煮点东西打开电视，一切与往常无异。 夜里，她好像还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在初夏，因为她看到了小蜻蜓。傍晚，落日的柔和余晖洒在松软的泥土上，路边长着许多野草，因为有停留在路上观察小水渠里的青蛙卵和小蝌蚪，所以回家有些晚了。当小蔓走到靠近家里的长着喜爱荫凉的薄荷，天色已经暗了，许许多多的小蜻蜓在院子里盘旋着，闪耀着它们精灵般的翅膀。 夜里闷热，小蔓惊醒了一回，然后她去上了一个厕所就回来继续睡了。第二天，她醒的格外的早，所以早早就上了班。 因为特别早，小蔓走得特别的慢，因为压抑的心情，小蔓觉得今天的路也格外的长。偏巧，天空忽然下起了一阵大雨，雨水遮蔽住了视线，小蔓急匆匆找到一个屋檐避雨，大雨倾泻而下，小蔓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等雨停的时候，小蔓眼前的景象都变了，她眼前出现了田地。 田埂上的野草过到了她的小腿上，细长的草叶上沾着湿润的雨水，空气里透着清新草香，这里并不是她上班的路，可是她还是若无其事的走了下去。在一处刚刚开垦还未种植的土地上，小蔓走上一座小桥，在那里看到了熟悉的老友小艾。 乍一看时，小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她和小艾一样有着长长黑直的头发，但面容有了很大的改变，好像不似以前年轻了。过了那么些年，别说小艾了，小蔓自己也衰老了不少，以前觉得30岁还很远，如今自个儿都要奔三了。 对方主动打了招呼，然后两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开始畅聊了。小蔓完全不担心上班迟到的事情，因为她出来得特别早，现在一点儿也不着急。所以，小艾领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场所，因为她的公司就在附近。 小艾的公司和小蔓的完全不一样，或者说应该和城市里所有的公司都不一样。这是一栋完全独立的大房子，而这一代都是这样的房子。小艾的公司是由红色瓷砖铺成的楼房，屋外还有栽种着高大绿竹的庭院和喜阴的花草，而屋内的陈设就和一般办公室没有区别了。 同样的，因为还很早，所以小艾办公室也没有人。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呢？”小艾问道。 “还好，马马虎虎，薪水不高，但工作也不是特别苦。”这两年，小蔓都和别人这么说的，这大概是最稳妥贴切的形容了吧！然后小蔓按着习惯反问她过得怎样？ “也一样啦！”好像是不出意外的回答。 “你办公的环境真好！” “对啊！我很喜欢这个地方……所以就留在这里。” “真好啊！我上班还有我住的地方都很压抑，上班的路上空气是浑浊的，下班想跑步吸的都是汽车尾气，你在这样的地方上班，身体肯定会变健康的。” 小艾笑了两声，她被小蔓逗了乐，紧接着她说：“其实，我也有辛苦的地方啦！只是你瞧不见而已。”小艾说这话绝对不是在安慰小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也一样啦！上班真的很累，但说不上来哪里辛苦，看着时间走得这么快，整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是一个人孤独了吧！”小艾真是一针见血，多年未见她还是能知道小蔓的心思，被说中心事的小蔓一点儿也不恼怒，但是她也只能无奈的回到说，“是吧！” 这会儿，外边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场雨过后，空气里更加湿润了，绿色的竹叶乘着晶莹的雨水，时而压弯叶梗滴落下来。这时，庭院里潮湿的红板砖颜色比刚刚深，小艾提议到外边走走。 这真是不错的建议，一场雨过后这地方的楼房树木都像是被镀上一层更深的漆色，氤氲的空气散发着令人舒适的青草香，如果仔细品尝，似乎能闻到西瓜般的甜味。 雨后，楼房旁边的水渠爬出了几只乌龟，走进一看那里还有小鱼儿，它们畅快享受雨后的湿润…… 小蔓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小蝌蚪，它们好像无处不在，不管是水泥砌成的排水沟，还是被人挖开泥土后的小水渠里，在雨后总能惊奇发现小蝌蚪，在河流总有小鱼儿、小螃蟹，水蛇时不时探出脑袋看着正在洗菜的小蔓，还有夜晚里池塘总有阵阵响亮却从不叫人心烦的蛙鸣……现在的话，家乡的夜里倒是能偶尔还能听见蛙鸣，却不再催人入梦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