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毕洛，虎姑婆的传说
清晨四点的暴雨忽泄而至，仿佛要淹没整座城市。毕洛坐在临窗的椅子上，隔着深蓝色的玻璃窗看着城市被雨水攻陷，他的眼睛倒影着城市里的朦胧灯光，耳畔传来雨击打的声音，这些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正打算敲碎玻璃，涌了进来。 这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口哨声，夹杂在雨声里却异常清亮，玻璃窗另一边的风景里忽然出现一棵巨大的榕树，黑暗中依旧能看见森森树枝上爬下了一个佝偻老妇人。此刻，毕洛站了起来，双手靠近玻璃，老妇人身手矫捷的爬到树下，随之一转身，毕洛看见一个披着虎皮长着虎须的阴森妇人，佝偻着身躯扑向了一个孩子…… “不要……”毕洛只感觉隔着的玻璃瞬间消失，他身子一跌，坠入了深渊之中。 起初，他还能感觉到雨水拍打脸颊的冰凉感，但随后感到沉重的闷热感，几乎是不能呼吸的感觉。 睡梦中，歪歪感到喘息的困难，她的表情变得艰难，幸得二哈梦中出现骨头，往她脚丫上一啃，才把她叫醒。歪歪醒来后，第一时间摸着心脏，然后迅速的打开窗户，呼吸着外界新鲜的空气。 雨已经停歇，空气里还飘着湿润的水雾，清晨的曙光难以突破厚重的云，到了九点多，外边还是阴沉沉的。 歪歪逐渐清醒之后，为了区分刚才是梦境还是现实，所以给毕洛打了电话，但对方久久没有回应，即便是用灵犀术呼叫，毕洛就如同在这世上抹去了一样，没有任何气息存在。 “不得了了。” 歪歪急匆匆的跑到了厅，叫醒了熟睡的三石弟弟，说：“毕洛，消失了！” “他……一个大人，消失不了的……”三石半眯着眼，朦胧的天气睡意正浓。 “不……是我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那不正好，这家伙挺累赘的～” “但是……我觉得……心里好奇怪啊！”毕洛坠落时，歪歪觉得那是另一个自己再坠落，两人同心便有了些羁绊，忽然没了羁绊的另一方，心也会变得空落落的。 “三石，你知道吗？”歪歪坐在地板上，深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说到：“最近我一直很疑惑，来到人类世界的这几个月，我变化了多少。一开始我只是想努力熬到历练结束，不和其他人有任何的羁绊，也不想做好事做坏事，但是后面我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遇到了很多事情，原先的心意被模糊了。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离开我，不希望他们受伤，和毕洛签下契约后，不……在签下契约之前，或许就已经不想让他那么痛苦了。” “我也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忽然那么伤感吗？”三石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住在树上穿着虎皮的老妇人。” “那一定是虎姑婆，她住在菇寮镇，毕洛一定是被她带过去了。” “菇寮镇吗？” “传说那里的土壤都是由红土与干草发酵而成的，空气异常稀薄，人类进入那个世界的话，活不了太久的，而其他灵物也会因为空气问题在菇寮镇待不了多久。” “那毕洛岂不是很危险，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传说虎姑婆会带走在七月里半夜吹口哨的孩子，也许是没把小时候的毕洛带走，现在还把他带走了。” “带走的孩子都怎样了？” “听说会变成草菇，就是我们上次吃过的那种菇……” “那我们得赶紧找到毕洛，我可不想他被一口吃掉。”歪歪随即站立起身，不过三石提醒她这世界的入口只有虎姑婆来的时候才能打开。 看着三石，歪歪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她对三石弟弟亲切说道：“那么……今晚……你吹个口哨吧！” 夜深人静时，一声声口哨此起彼伏的，三石吹得都快没力气，但是虎姑婆就是没有出现。“歪歪，现在又不是七月，我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虎姑婆不会出现的。” “你在坚持下呗！既然虎姑婆早上出现了，那晚上也说不定也会出现的，难道你真的忍心让毕洛变成草菇，被吃掉吗？” “其实，我挺忍心的……” “三石……” “好啵～” 三石就这样吹着口哨，直到半夜十二点，歪歪身边的环境开始有了变化，窗户地板都有些轻微的震动。和早上的情景一样，歪歪也看到了虎姑婆从树上爬下了的样子，这次它看得更加清楚，虎姑婆根本不是怕的，她像是吸附在树干上，四肢如在平地一样走了下来，下树之后她立即转到三石的跟前，歪歪趁着这时候爬到了树上。 “孩子，过来……”虎姑婆的口气极其温柔慈祥，和她的外表完全不一样，三石差点都要相信她是善良之辈了。不过，歪歪上树的时候，在树上看到几个婴儿，由于事先没有料想到上面也有孩子，歪歪粗手粗脚的还弄哭了一个。 “孩子。”听到哭声，虎姑婆立刻察觉到猫腻，三石拖延了一段时间，才让歪歪顺利进入到菇寮镇。 菇寮镇和三石描述的一样闷热，若非歪歪恢复了灵力，否则恐怕连走路都变得艰难了。不过，菇寮镇的建筑真是镇如其名，镇里每一户人家都是住在草菇下的，商街店铺亦是如此。 但是建筑长得差不多，歪歪根本就不知道这条路是不是走过的，这镇上每一个人都披着灰黑色的披风，帽子遮住了半边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感觉。 “毕洛，你会在哪里呢？”歪歪有些着急，因为她的呼吸随着灵力的减弱而变得困难。 “姑娘，你有烦恼吗？”身后有一个人叫住了歪歪。 歪歪转身后，看见一个披着灰黑色披风的人，听他声音判断是一个老者。 “我找人，但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人生何去何从本就难以预料，但若能有此刻的随心而为，亦是美事一桩！” “心……”歪歪嫣然一笑，她竟然忘记了自己和毕洛是心连着心的，大约是这里闷热的环境拉低了歪歪的智商，“谢谢你……老……” 歪歪话没有说完，那人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件披风。进入菇寮镇以来，歪歪的穿着一直引人注目，此时白捡了一件披风，歪歪迟疑了一会儿，就把它披上了。说来也奇怪，披上披风后，歪歪觉得这里的空气也没那么沉闷了，莫非是披风的功劳，本来歪歪也是欢喜的感谢老人家，但是路过店铺橱窗时，她觉得有些奇怪，当她转身之后发现自己的脸变成了草菇形状，五官变得扭曲，犹如一个怪物一般，歪歪目视着自己的手指正逐渐消失。 店铺里的老板传来低吟的笑声，他说道：“那人是卖披风的商人，专坑外地来的游，作为买披风的代价，你的肉身已经被拿走了。这世上哪有白捡的便宜，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那……”歪歪回过身去，只见背后来来往往的都是带着披风的人，她根本找不到那个人，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变化着，她再也不敢直视橱窗里的那张脸了。 “怎么办？这样的脸怎么能回去呢？”正当歪歪犯愁时，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人挥着长鞭冲着她叫嚷着：“喂！你是无业游民吧！” “我……”歪歪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驱赶着进到黑压压的人群中。 “我们要去哪儿？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被骗了？你们是镇上的居民吗？”歪歪一直再问身边的人，可是边上的人都没有回应。 “我的心……”当歪歪决定使用灵犀术的时候，她才发觉她原先的心脏位置停止了跳动，什么随心而为，歪歪现在连心都没有了。 “怎么办？怎么办？”歪歪可不想在这儿耗下去，她还得找毕洛，而且搞不好毕洛也变成和她一样的草菇了。 “元气……元气……得找着元气……” 歪歪听到有人小声低语着，她想顺着声音找，却因为搅乱了队伍走路的顺序，被长鞭毒打了几下。 莫不是要吸收元气才能恢复原状，但是这里的人看着都只有奸商的乌烟瘴气和管理者的蛮横之气啊！ “停下。”长鞭男再次挥舞长鞭，扬起地上的灰尘，说：“在这里你们可以用尽任何手段，找到这个男人的身体后，就可以换回自己的身体。” 长鞭男打开幻象，而幻象中的男子就是毕洛。歪歪见毕洛眼神迷离的在树林里走来走去，就像一个受了伤的猎物在寻找庇护所，然而他会迎来的是一群企图撕裂他的猎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