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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傻了。

    闵凤琦瞳孔颤抖着,喃喃道:“宋姨……”

    宋明礼走到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明秋面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个比她还高的大男孩的头,深深吐出气,声音温柔:“阿秋,欢迎回家。”

    …………

    “真是无妄之灾!”高胜龙唾沫横飞,声如响雷,“他跟老子讲有个屁用,老子他妈是导演,不是制片人,更不是投资方!这排名又不是老子定的!指着老子鼻子骂我,老子多冤枉,排名这事儿倒是去找李欣慧啊!”

    “璀璨那边找千光抗议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太冲击了,米娜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特别平静,平静得接近麻木。

    “抗议?宋明礼竟然还有脸抗议?当初非要往老子这里加塞练习生的是不是他们璀璨?莫名其妙指着我鼻子骂人、拍摄现场就敢让我‘教教他’的是不是他们璀璨的艺人?她倒是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璀璨如果集体退赛,对节目影响很恶劣,而且网路上没法交代。李姐那边还在和璀璨的对接人打电话磋商,如果璀璨先发制人的话,对《全民偶像》会是毁灭性打击。”米娜没兴趣跟他在这里鸡同鸭讲地抒发愤怒情绪,“高导,我知道,只要你想,有的是人在愿意你脚边脱了裤子汪汪叫。但这些练习生都是其他公司送过来的,不是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自家班底。您要是心里火气大,我给您找几个女大学生来,何必把气撒练习生上头。再发生这种事,我们千光也很难搞啊。”

    “他这是挑战我权威!我要不治治他,把他打服了,以后谁还信我?况且他能红,还不是老子捧起来的,他那是什么态度?”高胜龙气得又是一拍桌子,对米娜的话很不以为然,“我那不是还特意交代摄像停录了吗?没有证据的事,还不是看谁嘴皮子翻得利索?他们璀璨有公关,千光难道没有?咬死了是他们璀璨要排名不成,恼羞成怒退赛不就好了?让其他练习生全部录视频作证,谁不同意谁滚蛋,哪个会脑子不清楚站璀璨那边?”

    米娜面无表情地提醒道:“荣广的匡达盛说如果闵凤琦退赛,他就跟着一起退赛。”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高胜龙拍案而起,怒目横眉,“这群人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

    米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我说高导,你不能因为之前大家都跪着,突然有一天来了个正常人不愿意跪了,你就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了吧?”

    “这他妈本来就不正常!”被米娜这么不阴不阳地一呛,高胜龙更火了,“以前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怎么就他这么矫情?我给过他面子的吧,他要是那个时候低头认个错,说两句好话,这事儿不就这么过了?被他当面这么指着鼻子骂,我这个导演难道没有面子?”

    米娜吸了口气,想说什么,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虽然她这无语的表情,背对着她发牢骚的高胜龙并没有看见,不然他脸上的表情可能会更加精彩。

    高胜龙在办公室来回走了几步,越想越火:“真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老子以前要是让人喝酒,哪个不是得陪着笑脸给我往肚子里灌,要认我当干爹的一把一把抓,老子还不稀罕收这种儿子。给脸不要脸,真是不识好歹……”

    米娜算是彻底放弃跟他沟通交流了。

    她接触过许多导演,踏实干活的导演算是多数,但如高胜龙这般充斥着庸俗可厌味道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兴许是当下华夏的影视作品多为导演的一言堂,又因着娱乐圈的特殊性,人脉的作用比起其他行业更为重要——这也便导致娱乐圈金字塔的底层想要往上爬升,有时候并不仅仅需要自己的业务能力过硬,更重要的却是讨好、迎合关键人物。

    权力催生腐坏。

    如高胜龙一般的人,在这样相对封闭的娱乐圈里过得风生水起仿佛土皇帝。能拍出惊艳绝伦片子的知名导演,自然有的是人去吹捧他。娱乐圈多的是满身心眼的人精,只要他眉头一皱,对方便心领神会地翻着花样去讨好他,务必要把马屁拍得妥帖舒服。

    在他眼里,说闵凤琦“不识好歹”,那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对高胜龙来说,他最在意的并不是闵凤琦说了什么,而是闵凤琦和他针锋相对这一行为——这意味着他身为导演说一不二的尊严被冒犯,这对他而言是无法忍受的。

    米娜刚想找个借口溜之大吉,手机却震动了起来,她看了眼联系人,最后还是当着高胜龙的面接了起来。

    在短促地回了几个“嗯”,“知道了”以后,她挂了电话,望向高胜龙的表情既苦涩又疲惫:“高导,一个不幸的消息。”

    “又怎么了?”

    米娜的笑容更近似哭泣:“璀璨那边说,他们有事发时现场的视频——全过程。”

    高胜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和米娜对视了数十秒,确定米娜是认真的,高胜龙暴怒:“他妈的,进场不都要缴电子设备吗?他们哪儿来的视频!?”

    …………

    “视频在哪里?”

    迎着宋明礼的目光,骆河泽怯怯道:“目前……不在我手里。”

    “不是……你怎么把手机带进去的?”

    “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带进来的……”在这种关键时刻,骆河泽感觉自己都紧张得语言组织能力出问题了,“但、但我可以保证,全过程都拍下来了,我亲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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