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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姐姐们不要在他表演的时候胡乱喊话啊!求求你们!他真的会笑场的!

    到底还是撑住了这口气,少年扶住话筒,轻柔地呢喃道:“你让我神魂颠倒,在每日每夜,我的所思所想中~”

    素儿在演播室里“噗嗤”笑出声。

    艾琪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素儿笑意盈盈道,“就是……他发挥得还挺出乎我意料的,蛮不错啊。”

    花潜之前几次总是卡不上节拍,要么快要么慢。对闵凤琦来说,完全陌生的旋律给他,他也能在三秒内正确地找对节奏点。但哪怕是熟悉的伴奏带给花潜,他也踩不准节拍,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开嗓。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匡达盛支了个招,让花潜记住,林溯雨唱完多少多少秒,就轮到他的部分。刚才在林溯雨唱的时候,花潜也不敢放松,一直在心里数着秒,终于在公演舞台卡对了。

    素儿看他念念有词的模样,心里头实在是想笑。

    好在别人不知道真相,不然现在就该跟素儿一样憋笑了。

    为了防止花潜多唱会露馅,仅仅几句后,花潜的部分便没了,伴随着熄灭的天灯一起退场。

    接替花潜、从黑暗中浮出的是——

    新染了一头浅海蓝的白虹煜。

    他本来的银色卷发被拉直了,梳着偏分发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不笑的时候微微下垂的嘴角配上这如浅海般清凉的发丝,在神色冷漠的少年吐词快速而精准,是和他外表匹配的锋利如刀。

    “你出现在我辗转反侧的梦里,每一个失眠的黎明

    只有入睡后才能拥有你,仗着我只想得到你垂青,你态度暧昧又任性

    希望你能回头看看我,这种话又让我怎么说出口

    像是在寒冷极圈等待太阳一样等待你,祈祷黑夜后会有光降临。”

    轻盈低柔的音乐质感变得丰富莹润起来,闵凤琦随即从阴影处走出。

    一向少年意气肆意无拘的他站在光芒夺目的舞台上,本来略显桀骜的身姿却多了些沉稳,像是迎风无忧无虑沐浴阳光的树苗一夜抽条成长为小树。

    “快乐仿佛稍纵即逝的清风

    即使关在瓶子里

    再拿出来也没有了装进去的心情

    幸福更像走到尽头的旅行

    方正的铅字比细长的尖刀更容易让人鲜血淋漓

    时间会让伤口不再疼痛但证明的疤痕永远无法抹去

    重游故地

    也只剩下乏味回忆……”

    闵凤琦本来偏清亮的声线压低了些,仿佛透亮玻璃被浅浅地涂抹上了一层灰。

    “他写词风格变了?”朴衍惊奇道,“我记得以前他写的词不是这样的啊?”

    闵凤琦的个人风格一直非常强烈,一看便是个人气场外放又嚣张的人会写出来的,例如“说唱的核心是王者傲气/轮不到你说我挡车刀臂/键盘狂敲出的网页暴力/最后全证明是商业闹戏”,这样的词闵凤琦信手拈来,歌曲里比比皆是,他甚至都不需要费什么劲。

    许多人写词都是保证让最后一个字压上韵就可以了,或者最后两个字押韵,追求更高一些的还会进行跳字押韵,但闵凤琦很早就学会了这些。为了证明自己比同期的rapper都更强,闵凤琦便喜欢靠双关、多段押韵的歌词来达到炫技的效果。

    “王者傲气”、“挡车刀臂”,“网页暴力”和“商业闹戏”便是连续四字押韵。

    “想要追求押韵,尤其是多字押韵,限制其实是很大的……”文季感慨道,“他是为了歌词的意蕴,让那些规整的格式让步了。”

    朴衍不置可否,但从神情可以看出,他认可了这句话。

    写出可以被人喝彩的骈体文自然是不容易的事,结构完美、对仗工整,在被早早划好的模板里挥毫做出华丽的词藻,自然会被明白这种难度的同行赞叹。

    然而,虽然要求越苛刻,能够出色交出一篇辞藻华丽的骈体文便越容易得到别人的崇拜,但这样一来,写一些无法衔接的句子和短语去凑韵脚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这类一味追求多字押韵的歌词写出来,如果让一个没有接触过说唱的普通人来看,很大概率是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虽然闵凤琦天资卓越,能保证炫技的同时也能言之有物,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出现为了凑韵脚而胡说一通的情况,但这种炫技的写词习惯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他的发挥。

    而这次,闵凤琦却是放弃了他一贯多字押韵的写词习惯,甚至没有严格地去押韵脚。

    “挺好的,我觉得他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风格……一直把自己框在原来那个框架里头其实对他也不好。”

    朴衍发牢骚道:“这群人也真是有趣,一个恨不得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放在里头疯狂炫技,另一个倒是选择返璞归真了,关键是这么凑出来的东西居然还挺和谐的……”

    在几个导师的闲话探讨中,这首歌也既快又慢地迎来了终末的时刻。

    “我想奔跑啊

    奔跑啊

    奔跑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啊

    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吗

    还会再一次闪耀着温暖的光吗?”

    乔慕的rap结束,几个人围绕着还侧身坐着的林溯雨身边立定,下一秒,舞台灯熄灭。

    再亮起时,光圈范围内,只剩下金发少年一人坐在单张高脚椅上抱着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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