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今天的早餐是昨晚被温迪扔进烤箱里的竹笋。

    火灶里的火早就自然地熄灭了，竹笋还有余温，但是并不烫手。

    温迪把竹笋的笋壳剥开，在案板上乱刀切碎，撒上少少的盐拌匀。

    黑毛慢吞吞地走过来。

    “吃这个？”他看着笋的颜色不太放心，“熟了吗？”

    “熟了，烤了那么久，外壳都焦了。”温迪见他还不太放心似的，又剁碎一点带来的辣椒，和竹笋丝一块儿拌好。礼物的口味随她，都是辣味控，果然见竹笋丝拌上鲜红的颜色后，黑毛一下就满意了，马上坐下来陪她一起吃。干烤的竹笋丝口感比较硬，脆脆的，咬起来有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有点淡淡的甜。

    又辣又咸，特别开胃，所以就算是早餐，两人也一点没浪费地把这份凉拌笋丝给吃光。

    吃完后，就得干活了。

    这次温迪真帮不上忙，但她可以做一个带路的角色，指挥着黑毛扛起一堆竹子往沼泽走，来到荷塘边，叫他把这些竹子都扔进去。

    “扔进去？”黑毛迟疑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

    “对，往下丢。”温迪点头。

    黑毛虽然不理解，在温迪强调后还是听话地照办了。

    他微微一震，把扛在肩膀上的竹子全都震进了荷塘里，它们缓缓被充满淤泥的荷塘吞噬，渐渐在两人面前消失，无影无踪。黑毛扭头对温迪说：“你看，它们全没了。”

    “它们还在呢，看不见而已。”温迪毫不在意，“走吧，回去拿竹子。”

    正如她所说，两人回到竹林外又扛了一些竹子来，再次运送到荷塘像扔垃圾一样丢掉。

    黑毛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无话可讲，温迪的表情却依然不甚在意。

    两人来回赶路，不断把竹林外的竹子运送到荷塘这里扔下去，不知不觉，荷塘的泥线开始上涨。一个水库的容量是有限的，不管是向里面倒液体还是扔固体，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装满，再漫出来。黑毛扔了不记得第几次竹子，突然觉得自己脚底下踩着的地变得黏黏的，低头一看，原来是淤泥漫出了荷塘，正向外流淌。

    “这，这个……”

    “不用管它。”温迪冷静地叫他继续行动。

    “可是……”

    “它会流到别的地方去。”温迪用切实的答案安抚了黑毛。

    果然，接下来的一切都证明了她的话是正确的。

    在荷塘边还有很多不太满的沼泽塘，那些漫出来的淤泥很快都流了进去。

    渐渐的，竹林外那座竹子山越来越矮，而荷塘里的淤泥也越来越少，在黑毛几乎将竹子山搬空后，两人终于能看到荷塘上开始扎出了竹子尖。再往前扔一些竹子后，它们就能浮在表面了，荷塘里的淤泥已经被挤出去大半，这座大泥塘底下有八成都被竹子给占据。

    黑毛兴奋地对温迪说她的办法好。

    可温迪没有笑容，她看着荷塘表现那些扎尖的竹子，表情有些拧，不太满意。

    黑毛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满意，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嘴上也说了出来。

    “你看这个表面，根本就走不稳。”温迪解释，“我们不光要通过这片荷塘，还要去摘它。”

    她指着远处的莲花与莲蓬。

    以及从表面看不到的，淤泥里的莲藕。

    可是淤泥表面到处都是浮起的竹子，软软的，根本站不稳。

    “那就再丢些竹子。”黑毛说。

    “还是不行。”温迪摇摇头，“这些竹子在淤泥里排列得根本就不整齐，扔再多竹竿，也只会横竖乱浮，就算我们把荷塘里的淤泥全部换成竹子，可是这些竹竿是倾斜的，又是圆的，容易滚动，更踩不稳。”

    “那怎么办？难道把这些竹子再拿出来？”黑毛说完也知道自己说的是没用的话。

    第一，这些竹子拿不出来；第二，如果拿出来了，今天不就是做白工？

    果然温迪摇头又摆手，否决了他的提议。

    她想了想，冒出一个主意，招呼黑毛转身离开。

    温迪穿过竹林，拎着斧头往回走。

    黑毛也跟着她拎了一柄斧头，快步跟上温迪，保持着和她一样的速度。

    “回家？”

    “不回家。”温迪停下，因为她面前有一棵大树。

    在旷野上，也游离分布着很多棵年龄很大的树，都是十分粗壮的，难砍，但砍下来也能用很久。她停下后，叫黑毛和她一起，一人照顾一边，攻击这棵两人合抱的巨树。合力攻击了片刻，树干底部很快被削得只剩下大腿粗的连接“点”，温迪马上收手，绕到黑毛背后，让他继续砍。

    “咔嚓！”树干发出清脆的折断声，朝着一边倒下，重重砸到地上，折断了许多枝杈。

    温迪对枝杈并不在乎。

    她叫黑毛和自己一起先将多余枝杈砍掉，留下树干，再把它制造成木板。

    花费了大约半小时，这棵粗壮的树干就被改造成几十块又厚又大的木板，但似乎是因为这棵树的材料特殊，木板的重量比温迪预想的轻了一半。这不是坏事，她更高兴了。然后她让黑毛把这些木板送到沼泽入口，至于她，则去了附近另一棵大树。

    温迪和黑毛一共砍了六棵大树，运送到沼泽入口的木板有数百块。

    体力活依然由黑毛负责，他把所有木板再运送到荷塘铺上去，一块接一块往里推，绕着开花的荷塘中心给整整齐齐码了个圈。此时，盛开的荷花和莲蓬已经被全线包围。

    温迪把竹竿另一头交给黑毛，自己小心翼翼踩上木板。

    木板没有下陷。

    她立刻抬起脚狠狠跺了几下，仍然安全。

    于是温迪高高跳起来往下砸——

    没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下来。”温迪欢快得恨不得绕着荷塘跑三圈。

    不过她马上想起一句话叫乐极生悲，赶紧撇去了这个作死的念头。

    等黑毛下来，也安全走在木板上，两人便慢慢接近荷塘中心。

    距离荷花只剩下十几厘米时，温迪慢慢伸手，一手抓住莲蓬，一手拿着柴刀砍断它的茎。

    莲蓬颤了几下，摇摇晃晃倒在她手里。

    到手。

    ……

    温迪没一口气全摘了，莲这玩意，金贵得很，除了莲藕，都很难保鲜。

    所以她只摘了少许莲蓬，反正木板已经铺好，随时能来。

    她摘了一筐莲蓬，就招呼黑毛返程，不是回竹林营地，是回家。

    天已经黑了，她也坚持继续赶路，直接上了黑毛的背，由她背着莲蓬，再带上前一日收集的茨菰和芦苇，一共三个藤条筐，另外两个由黑毛手提，然后迈开步伐朝着山洞一路狂奔。跑起来果然比温迪用双腿走路快得多，她怀疑这次又缩短了一半时间。

    但今天黑毛实在消耗了太多力气，等他回到家，差点在院子外面仆街。

    温迪赶紧把筐子放下，扶着他把他送回床上，然后立马又出来收拾东西。她不能立刻休息，先要把茨菰装进铁箱，芦苇放入新挖的坑中，装莲蓬的藤条筐收进山洞，这才敢睡。

    她也很累了。

    第29章 第029天

    温迪起得很早，先把装满莲蓬的藤条筐拖到院子里，用刀切断莲蓬与莲梗，取了二十几根莲梗作为今天的早餐。没错，莲，什么都能吃，从花到根，都是美食。莲梗剖开来长得有一点点像藕，但口味截然不同，一种是脆嫩，一种是甘香，莲梗属于后者。清炒莲梗的做法非常简单，首先把每一根莲梗清洗干净，用流水冲刷后斜切成段，再切一点辣椒，准备好油入锅，等油冒烟后就要迅速把切成段的莲梗和辣椒段一起下锅翻炒，而且要谨记快炒，断生后迅速捞出。

    温迪用木碗装好这碗清炒莲梗，再往铁箱中加水，等到水沸腾后加入切片的茨菰和切丝的一根竹笋，锅里还剩余一点竹鼠油，给这锅清汤增加了一点荤味，温迪加了点盐，试了试菜和汤的味道，汤清甜爽口，菜开胃下饭，虽然没有饭，今天的早餐也能夸赞一句优秀了。温迪自己觉得满意了，才去把黑毛叫出来吃早餐。

    “这种梗也可以吃啊？”黑毛盯着木碗一眼就认出来它装的是什么。

    “当然可以！”温迪趁机炫耀自己的博学，“你先试试，它的味道很好的！”

    黑毛一脸怀疑。

    但温迪叫他做的，他总不会拒绝，终于还是提起筷子夹进嘴里。

    温迪等他嚼了几口把菜吞下去就赶紧问：“味道怎样？”

    黑毛不吱声，闷头又开始吃。

    温迪笑了起来，也懒得再揶揄他，举起筷子往自己碗里扒拉一多半，也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等两人吃完了菜和汤，黑毛边洗锅边问她今天要不要准备些干粮。

    “准备干粮？”

    “今天不去沼泽吗？”黑毛接着问。

    “哦！”温迪恍然大悟，于是摇头，“不去，今天我还有正事要办。”

    昨天采了那么多莲蓬，不能不处理，得把它们分门别类，用不同方法储藏。

    莲蓬这玩意，太容易烂了，如果把它们放在这里不管，也许一两天就会变得不能吃了。

    这对于温迪而言，是绝不能容忍的浪费。

    “那我呢？我去沼泽摘莲蓬，还是去海边烧水？”黑毛也同样不甘惫懒。

    温迪很欣赏礼物的自觉，一定是随主人。

    她说：“你既不用去沼泽，也不用去海边。”

    黑毛更高兴了：“那我留在家帮你？”

    可温迪摇摇头，说：“我想拜托你，帮我去一趟山里。”

    “去山上？检查陷阱？”

    “呃，那是顺带的。”温迪说，“你帮我找找，山上还有没有山鸡。”

    她提醒黑毛，记得带上斧头去，多多砍树，像在竹林一样，砍出一条路。

    黑毛答应了，但表情似乎还有点不顺心似的。

    温迪想了想，说：“等你回来，我给你做烤鸡吃吧！”

    她已经预设黑毛能抓到山鸡了。

    她摘莲蓬时，顺带割了几片荷叶，不多，两三片，但也够她用两三次了。之前她就想用那只山鸡做叫花鸡，但缺少了荷叶，就只好改做盐焗鸡。现在荷叶到手，她当然想要试试又香又嫩叫花鸡的滋味，这道菜总令她想起某本小说，女主就是用这道菜为男主钓上了一位师父。

    对，正是射雕英雄传的靖蓉和洪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