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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六呆滞道,“什么?还有比王还要强的秽神吗?!” “王之上还有皇帝啊。不过……宇宙之核我们不需太过担心。就如同我们这个世界大部分人尊崇的道神元始天尊一样是秩序本身,没有自己的意识。所谓的意识也不过是人类将自己的思想映射到它身上去的。宇宙之核是秽的起源,无始无终,存在于任何地方,甚至是我们这个世界。它没有意识,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它只是混乱。” “所以……道神和秽神的皇帝都是傀儡皇帝?”重六觉得很有意思一样托着下巴问,“那三王中的另外两王是谁?我猜……其中一个是万物母神是不是?” 祝鹤澜颔首道,“不错。” “好家伙,一个桑鸦,一个你,三王的使者咱们已经集齐两个了。”重六笑道,“那最后一个是谁?” 祝鹤澜默然地看了重六一会儿,是啊……三王的使者已经出现两人,但真的只有两人吗? “最后一位王,是全知之神。远西人称之为犹格。它大概是所有神中,最接近宇宙之核的秽神。”祝鹤澜说着,语气中却有些犹豫,“时间与空间对它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它存在于所有时间,所有空间。它知道过去现在未来的一切。没有人甚至是秽神知道它的意图。” 重六哇了一声,“听起来……简直是我们百晓门应该信奉的神啊!” 祝鹤澜深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我怀疑它已经渗入百晓门了,甚至在百晓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在信奉它了。那本穷极之书恐怕便是它留在这个世界中的。” 重六一愣,把掌柜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脸上的轻松笑意便消失了。 “你是说……我师父看见的那个戴面纱的人影……” “全知之神在不同时间不同世界中有千千万万的化身。或许是,也可能是我错了。”祝鹤澜轻轻地握住重六的手,大约是猜到这样的信息会在重六头脑中掀起怎样的风暴。 “它带着师父去看秽的世界……它给了师父数不清的知识……这样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是它为什么要让师父造出我?” 祝鹤澜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重六急切地抓起最后一本手记,快速翻看。这一本里写的是天辜近三年的动向。天辜人从五年前就开始零星进入中原,隐匿在人群中。唯一能识别他们的,便是他们头皮上会有一枚怪异符文的刺青,要扒开头发才能看见。 百晓门近期在中原找到一人,小心地跟踪他一段时间后,发现他打通关系在一位京畿官员身边当了近侍。借着职位之便,此人时常会悄悄收集这位官员掉落的头发、指甲、吐出的痰或口水这样的东西,然后用某些他从天辜带出的药草、猫头鹰临死前突出的毛发、再加入一滴很可能来自桑鸦本人的血,制作出一种药剂,加入到官员的饮食中。 过了不久,官员便开始出现失神、做噩梦等状况,精神恍惚了一段时日后性情发生了改变,忽然放松了对京畿地区贸易的管理和限制,允许大量南洋、远西等客商不必报备便可随意进入京畿地区进行生意买卖。另一方面,他也突然开始厌恶道气浓重的地方,明明从前每个月都要去大罗派在京畿地区设立的宫观上香,现在却避之不及,甚至开始消减拨放给各仙派修葺庙宇的开支。 百晓门据此推测,凡是吃下这种药剂的人便与桑鸦建立了某种联系,大巫便可于梦中操控他们的精神,给他们的头脑注入混乱疯狂的种子,引导着他们走向他设计好的歧途。 由于追查时间不长,他们只能确定这一名天辜奸细的行踪。但他们根据反常行为的出现频率推测出的“感染”人员包括官员、商人、甚至皇亲国戚,只是缺少证据无法证实。就连皇帝身边的几名重臣也在名单中……也难怪皇帝要将这件事交给徐寒柯这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新臣来调查。只是徐寒柯没有想到,就连道行高深的大罗派首座也会中招…… 除此之外,这一年中有人在不还岭外看见过相貌奇异的南洋货商出没,怀疑是水鬼派去与天辜人接触的使者。此外还有中原某些秘密信奉秽神的教派也都与天辜有千丝万缕的往来。可见天辜人确实在联系所有秽神的信徒。 重六翻了半天,终于翻到了关于梦中那面鼓的记载。一番细读,越看越是心惊。 那面鼓是天辜大巫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有至少二百年以上的历史。鼓面是从一千名混沌之神的信徒心口剜下的一块皮,用天辜独特的缝制技法密密匝匝地缝在一起,又经过许多道复杂工序加工制作而成,因此得名千人鼓。 每隔十年,都会有十名少男少女的血浸透这鼓面。这么多性命的献祭赋予了千人鼓浓重骇人的秽力。听到鼓声的人神志昏聩,头脑中充满混乱离奇的念头,甚至看到人类本不应该能看见的种种秽生物。 当初天辜人入侵中原时,不少幸存的士兵都提到了鼓声。他们说那鼓声令所有人发了疯,令他们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怪物,天和地都混乱成了一团,连站立都不稳更遑论作战了。 重六愈发觉得,这面鼓……就像是祝鹤澜养大的槐树…… 但鼓是活的吗? 若大巫饲养的是鼓,掌柜养大的是槐树…… 师父养大的是他…… 这种念头,令重六蓦然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