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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春种这一收已经过了,要是夏天这一拨再长不出来,就全完了。” 庄稼汉长长叹了口气,委屈地继续说,“你说,害了他石家的明明是冯家,又不是我们这些小佃户,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招谁惹谁了?” 重六想了想,问道,“大哥,您贵姓啊?” “啊,我姓丁,叫丁不穷。小兄弟,你贵姓啊?” “我叫管重六,您叫我重六或者六子都行。”重六笑着,语带安慰道,“一会儿我们掌柜回来了,你把这些都跟他说清楚明白,可万万不能有任何隐瞒。” “好!好!我记住了。” 重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便蹬蹬蹬跑上大堂二楼,开了一间雅间,简单地打扫掉了尘埃擦净了桌椅后,又忙忙地送进了熏香和点心果子,而后便又下楼了。 不多时,重六站在门口往门上贴今晚的特色菜的时候,遥遥就看见掌柜的马车驶了过来。小舜掀开帘子,掌柜刚一露面,重六就跑了过去。 “东家!来活啦!”他兴奋却又神秘兮兮地跟掌柜说。 祝掌柜挑起眉毛,“什么活?” “您进来就知道!”重六把头往大堂里撇了撇,“他姓丁,说是松明子让他来找您的。” 祝掌柜看到那庄稼汉的背影,轻轻“哦~~”了一声,便迈着那惯常的懒洋洋的步子进去,扬起亲切友善的微笑看向那庄稼人,“这位客官,听闻阁下有事要见祝某?“那庄稼汉大约是没见过掌柜这么风采卓然的人,一时间竟有些看呆。重六在后面重重咳嗽了一声,他才猛然回神一样蹭地站了起来,连凳子都给带倒了。丁不穷手忙脚乱将凳子扶好,局促而报赧地道,“您……您就是祝先生?” 掌柜笑容依旧灿烂,“正是区区,此处不宜说话,请随我到楼上来。”说完便看向重六,“六儿,去准备……” “已经准备好啦!丹夏那间就是!您先坐着,茶我马上送上去。”重六笑嘻嘻地在掌柜还没吩咐完之前就答道。 掌柜又挑了下眉毛,那眼神里添了一分兴味,“很勤快嘛。” 重六嘿嘿一笑,似有些小小的得意,跑去了后厨准备茶叶。 重六送好了茶叶就下来了,正巧赶上朱乙打扫完客房回来。朱乙看到重六下楼,便猜到掌柜的牙人生意又开始了。 “唉……咱们最近是不是应该小心点……上次那个什么提刑司大人还不知道要惹来什么麻烦……”朱乙忧心忡忡道。 重六耸耸肩膀,“要是他们真的想找我们的麻烦,再怎么收敛也没用。” 朱乙用古怪的眼神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习惯的挺快。你不怕?” “怕什么?徐寒柯?” “怕你可能要看见的东西啊?”朱乙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表情说,“掌柜处理的那些状况、那些工匠做出的东西……没一个是正常的……你不怕?” 重六想了想,道,“怕也是会怕的……但说实话,也有点好奇。” “六哥……你可真是个怪人。” 重六心想明明夜里说梦话预言别人死期的人更奇怪吧……但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怀疑朱乙并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 要是知道的话,有多少人能承担这么沉重的包袱? …………………………………………………… 晚上吃饭的人不少,重六和朱乙忙得团团转,一时间也忘了掌柜那边的事。等到送走了一波客人,便见掌柜带着丁不穷走到了柜台边,开始登记他的名字。 “六儿,给他准备一间那间叫署霞的稍房,点上常灵香。” 掌柜这么吩咐,看来是接下这一单生意了。重六莫名心情很好,麻利儿地去库房拿了一套被褥枕头,去挂着署霞牌子的稍房里铺了一张床,又按照掌柜吩咐取了一只黄铜香炉,在里面放上了极快库房里存着的常灵香点上。那带着树脂香味的烟气在晚霞的迷蒙光晕中袅袅升腾,重六看得久了,忽然觉得那香好像……有点怪。 那一缕缕的烟气旁边,似乎还跟着一些细细的红丝,随着烟柱扭动着。 可若他盯着看的久了,那红丝又不见了。 每一次掌柜做牙人生意的时候,总会在客人的房间里点上这种常灵香。难道这东西也有什么特殊的效用? 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拨弄那烟气。青烟被他搅扰得破碎凌乱了,似乎与一般的烟没什么不同。 可是突然间,那红色的丝缠住了他的手指。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麻痛,连忙缩回手。 却见那指甲下面长出的几乎已经被他忘记的肉芽蠕动了一下。 重六后脖子上的汗毛竖了起来。他几乎是冲出了客房,跑去大堂的时候掌柜正低声跟丁不穷说着什么。 掌柜抬头看见他魂不守舍的,皱了皱眉道,“怎么了?又见鬼啦?” 重六意识到大堂里还有别的人,不太适合说这些事。他便摇摇头,勉强保持镇定,“没……没什么,客房准备好了。” 将丁不穷安置好后,重六一出门便看见掌柜抱着猫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坐着等他,对他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掌柜一边摸着狸花猫的头,一边仔细打量重六周身上下。 重六伸出右手,给掌柜看他指甲下面长出的东西。 掌柜眉头微微皱起,啧了一声,“这东西长出来多久了?怎么不早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