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在线阅读 - 第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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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郞驭也跟着跪了下来,藏弓却说:“不必再劝。你们跪或不跪,此程势在必行,找你们来只是要交代一些事。若我能顺利带回二宝,之前所谋或可继续,但后续的一些计划需要改动。若我再也回不来,你们就把鳞甲王和百肢王密谋造反的事上报给恒文,且用他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吧。”

    “主君,您这是……”还未来得及说完一句,人影已经飞掠上屋顶了。郞驭怔怔,“主君他入魔了吗?”

    “不是入魔,他这是要为小老板,放弃复仇夺位的大计了。”承铭心里凉飕飕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结局似乎本该如此,又似乎仍为主君感到不甘,不平,不忿。

    而在数个时辰之前,琉璃瓶中的藤萝断枝悄悄爬上了偏屋的窗口,它像一条手臂,顺着窗缝钻了进去,用小刺扎破了小圣子的皮肤,吸饱了血,长成了一株完整的壮年妖藤。

    它代替被子卷起小圣子,拔掉后窗的插销,趁着夜深把人卷到高空,一路飞向了遥远的故土。

    这片土地曾经历过残酷的厮杀,处处充盈着死亡的气息。雨水冲刷过无数次,因而找不到血液的痕迹,但大火焚烧留下的灰烬还会被风刮起,雾蒙蒙地飘荡在空气中。

    残垣断瓦满地,草木枯黄,砂砾尘土横飞,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颓败昏黄,自然连个鬼影都没有。

    二宝用力扒开妖藤,所见便是这种画面。妖藤已经长得很大,层层叠叠绕成了一个巨蛋,像呵护婴儿一样把二宝围困在其中。二宝一巴掌拍在妖藤上,“是你把我带来的?这样可不好,我家里人要担心的!”

    妖藤不会说话,却有细小的藤枝扭了扭,仿佛很得意。二宝张嘴要咬,它就吓得缩回去,挺有灵性。

    之后二宝软硬兼施口若悬河,终于说服它把自己放了出去。只是没料到,双足甫一踏上这片土地,昔年的那些刀光剑影便又袭上了脑海。

    “异妖族人,吮我父母鲜血,啖我妻儿骨肉,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杀呀!”这是六翼族将士在喊。

    “异妖王已被擒住,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兄弟们振奋起来,跟我冲进王城腹地,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这是鳞甲族。

    “异妖毫无人性,根本不配称为人。万人血书,请求屠城!屠城!屠城!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是百肢族。

    ……

    “不,别杀他!他才刚成年,手上还没有沾过血,你饶他一命,我愿散尽妖力,祝祷你妻儿一生平安顺遂!”

    “不行。之前没沾过,今日却沾了数以百计将士的血,若不杀他,英魂无以安息,军心无以安定。对不住。”

    “啊啊啊啊!!你,你!我愿散尽妖力,诅咒你妻儿横死!你将用你手里这把刀,屠尽身边之人!”

    “冥顽不灵。”

    “哈哈,六国不灭,异妖永存!不死之心犹在,异妖火种不熄!凡践踏我土地者,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路罢。”

    ……

    “那就是异妖圣子,用金刚网绳兜住,斩断灵脉妖藤,秘密送往昆仑山!”

    “我王,要它有何用?”

    “异妖圣子拥有救赎之力,留在这儿自生自灭实乃暴殄天物,本王将赋予他神圣的职能,也算是弥补了异妖对六国犯下的罪过。”

    “我王英明,千秋万世!”

    ……

    二宝闭上眼,恐惧之下,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每一滴掉落,黄土地上就会有一小簇极为细弱的嫩芽伸出来。再睁眼,凌乱的画面又变了,时间回到了更久之前。

    不知道是什么盛大的集会,人们穿着暴露狂野,围着一个祭台载歌载舞。火把记载着祭台上发生的一切。

    一个样貌妖异美丽的男人安静地躺着,在某个瞬间忽然破碎,闪着七色琉光的碎片飞向天际,祭台上却留下了一颗心脏。

    “恭请小圣子诞世。”大长老模样的老奶奶念了这么一句,便有许多人跟着呼喊。

    于是在与祭台相对的另一方,被妖藤触手托在半空的光影巨蛋破壳了,一名小童从中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

    他只有十来岁模样,俊俏活泼,玉雪可爱。触手们把他托上了祭台,在大长老的辅助下,那颗搏动的心脏奇异地被嵌进了他的胸膛。

    “天佑我族,不死之心得以传承。从今往后小圣子便是第二代妖王,请我王陛下赐予族民福祉!”大长老高声呼喝。

    妖藤触手凑近,一根尖刺扎破了小童的手指。在小童惊奇的目光中,大长老将血珠滴在了陶碗里,一盏盏传下去。所有人都得到了浸有妖王之血的酒水,继而把陶碗高举到头顶,一同饮下……

    这片土地就是故乡。

    二宝确定了。

    这土地上散落的每一个呼吸和颤抖都连着他的心跳。他仿佛再次经历了灭亡的时刻,也终于尝到了痛的滋味。

    小圣子回来了。

    新任妖王回来了。

    我们有希望了,我们有希望了。

    我们还能复活吗?我们已经没有身体了。

    没有身体?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是……

    灰烬浮沉,魔音贯耳。

    二宝在这焦土之上盲目地走着,也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灰烬在他耳边不停地叨叨,他的胸腔也随之被灌满了无以名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