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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后,乔布森勉强能动了,他不再接受他的帮助,而是拄着拐杖自行拿自己的食物,他们不再有任何接触,一个房间被分成了两块领地,互不侵犯。 看着乔布森佝偻再也直不起来的背影。 沈舒宁知道,那个有着英雄梦、男主梦的乔布森消失了。 他不知道乔布森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想那一定是很绝望的事,绝望到他放弃一切想当英雄的念头,甘心的做22号。 因此他不想指责他,同时他也不想原谅他。 半个月后,房间再次更换。 乔布森被看守者更换去了别的房间,他们彻底分离,而他迎来了第三个室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和他一样高的孩子。脖子上挂着零号的身份牌。 那个孩子很特别,他的眼睛很冷,不是看守者那样蛇般的森冷,而是雪山密林的清冷,极地深谭的幽冷。 对上他的视线时,沈舒宁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冻结的深海之下,并且越沉越深,无法挣脱。 然而……他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当然,整个实验基地的孩子有五六百个,他也不可能全部有印象,只是这个孩子气质这么特殊,他不应该没有印象。 他们幸运的在一号房间。 沈舒宁不太想和对方接触,但这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因为0号很明显就是个洁癖严重的生活废,他坐在轮椅上,不愿意靠近马桶洗漱,也不愿意用自来水,身上的衣服一天更换一次,就连对食物,也是挑剔无比,能入他口的东西很少。 他最开始不太确定零号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直到他看见了零号换衣服。 零号的身上密密麻麻都是针孔,还有很多处开刀的痕迹,最显眼的应该是胸膛,左边的胸膛很明显的看出一大片手术的痕迹。 他看起来经历过很多场实验,并且时间远比他们要久。 注意到他的目光,零号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衣服穿上。 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开始和零号有了接触。零号洁癖严重,但因为残疾的原因,所以打扫房间的事都是由他来做,一天要扫两遍,包括马桶也要清扫。 “我不喜欢这个房间的水。” 当看守者来到的时候,零号开了口。 他安安稳稳坐在轮椅上,手扶着轮椅的两侧,脊背挺得端直,像是竹子一样。 面对着所有孩子都害怕的看守者,他的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一点波动都没有。 看守者冷冷的看了过来,最后让人给一号房间供应了新的水源。 沈舒宁知道,零号和他们一样,又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提出的需求看守者不会理睬,甚至还会教训他们一顿,但零号提出的需求看守者会满足。 孩子们对零号的特殊待遇十分不满,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因为零号在一号房间,他们只能通过隔空的谩骂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就连身在一号房间的他也不能避免。 但很快他们闭嘴了。 看守者将叫嚣得最厉害的孩子从房间里揪出来拎着铁棍打了一顿,那个孩子的惨叫声响彻关闭室,他鲜血淋漓躺在血泊中,嘴里发出喝喝的声音。 “想拥有零号的待遇也可以。”看守者摘下沾了血的手套,丢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又换了新的手套。“一个月接受四次实验,持续三年,如果你还能活下来,当然也能和零号享有一样的特权。” “带去治疗……” 奄奄一息的孩子被人带了出去,关闭室的场地再次被清洗,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沈舒宁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零号。 小孩侧脸削瘦苍白,衬得那双眼睛越发幽冷。 一个月接受四次……实验吗? 一次就很痛了,四次,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不清楚,但他想他是坚持不下来的。 第19章 新一轮的名额选拔赛开始,孩子们为了离开实验室的名额再次抢破了头,电视上每天晚上七点会播放积分表,沈舒宁看见了乔布森的号数排在最后。 “你不参加吗?” 零号推着轮椅,走到他的面前。 沈舒宁摇了摇头,“不参加……” 他想出去吗?他当然想,谁不想出去呢,可是他没有乔布森那样的心脏,乔布森可以为了出去忍下一切,而他不能。 而他所认为的英雄乔布森,也不再是英雄了。乔布森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光芒,沈舒宁偶尔会在离开房间,排队去往考试的时候,看见一瘸一拐拄着拐杖的乔布森。 离他很远很远,佝偻着脊背的少年。 如同这基地实验室里很多放弃挣扎的孩子一样,眼神空洞涣散,偶尔对上他的视线,闪避的躲开。 这样的乔布森让沈舒宁对那个奖励越发的敬而远之,在他看来,那不是奖励,那更像是一种折磨。 实验继续进行着,研究人员记录着他们的数据,终于到了某一天,他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一名医生戴上手套,看了眼连接他身体的仪器,轻描淡写道:“身体各方面数据达到指标,可以进行下一步实验。” 新的噩梦再次降临。 他们接受的不再只是试剂。 眼睛被黑布蒙住,什么都看不见,抱着对未知的惶恐与惊惧,冰冷的刀锋划开他的皮肉,探入鲜血和骨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