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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落了座,有的在长凳上,有的在地面垫子上,只有莫德站在她的桌子旁,等着最后的私下交谈停下来。且不说她的奇特装束;她戴着一顶宽沿草帽,几绺白发从下面散落出来,太阳晒黑的胖脸一点也没修饰,几串染色的珠子绕在脖子上,肉乎乎的胳膊从无袖的印花连衣裙中伸出,土黄色侦察兵长袜直到膝盖下,方型的鞋好像火星人穿的,她比房间里的任何人都显得更专业和更有味道。 同事们沉寂下来后,莫德海登开始对他们讲话,口气由机敏的科学家变成了母亲式的絮语。 我想你们大多数都想弄清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她说,我便召开首次会议来告诉大家。我从天一亮就同头人鲍迪赖特及其妻子胡蒂娅赖特在一起,直到刚才。他们俩人都是聪明友好的人物。胡蒂娅对我们还有些不放心,在允许我们看什么和做什么上常常有某些保留,而鲍迪头人每次都驳了回去。既然我们在这儿了,他决定我们将看和做我们想看和做的任何事情。他相当信赖;他对此也很清楚;信赖考特尼先生的话,即我们将尊重他们的风俗、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尊严、他们的禁忌,诚实和科学地报告我们将观察和学到的东西,同时还要保住他们岛子的总体位置。 现在,这么说吧,每件事情都不是现成的。开始时,将会有人引导我们,给我们提供所需要的一切情况、介绍和合作。此后,很明显,我们将全靠自己了,要尽一切努力同村子及其日常生活融为一片。我要求这样,我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顾,我不需要为我们作出任何让步和更改。我不要他们把我们当作动物园的游客;我也不要你们中任何人把这儿当作一个动物园。达成的谅解是,我们在这儿将尽可能地被看作来自岛子另一端的本部落同胞。而现实中,我知道不会像想象的那样,但鲍迪答应尽他的最大努力,我也代表大家答应这也应当是我们的态度。一句话,我们在这儿不仅仅是事外观察员,而是参与其中的观察员,有可能就应同他们一起吃饭、劳动、打渔、耕种和嬉戏,参加他们的典礼,像游戏、运动、节日等。就我所知,这是发现他们真正的文化形式的唯一途径。我们在这方面的成功程度决定着我们每个人通过研究三海妖将对人类学和所从事的领域作出何种贡献。 你们中有几个人参加过野外考察。卡普维茨一家;萨姆、爱丝苔尔、玛丽;曾经参加过好几次,马克几年前也去过一次,奥维尔,我想,从现在起我们之间可以直呼名字了,奥维尔已经参加过数次了。然而,克莱尔是新手,雷切尔哈里特、哈克;丽莎也是,因此,尽管对有经验的人来说是老生常谈,但我还不是要求耐心听我为新手们作些讲解。当然,在某些专门知识上,对你们当中的老手也会是有价值的。所以我再重复一遍,耐心听我说,你们所有人都要耐心听,我讲完后,我想你们就会更加了解你们在这儿的作用,对你们的期望,初步弄清能干什么和不能干什么,以及我们面临的任务。 现在,社会人类学及实地研究比你们认为的还要陈旧。头一批离开家,走出去对另一个社会进行观察的人中有一位年轻的学者,叫亨利斯库克拉夫特;他的窝在纽约的奥奈达。他到奇珀瓦印第安人中,做笔记;绝好的笔记,记录下了无数令人惊奇的习俗;例如,当一个奇珀瓦妇女触摸到一个物体,这个物体便自动被玷污了,从此以后部落里的男子都要躺避这个物体。 然而,许多人将英国贵格会教徒爱德华泰勒看作是使社会人类学成为一门科学的人。在他长长的一生中,他做过许多次实地考察旅行,其中最著名的一次是到墨西哥。他给了我们两条重要的教诲;一是再现,意思是说当你走出去在加拿大、秘鲁、埃及或萨摩亚发现了一种相似的习俗或一段民间传说,这就会给你一种启示来再现那里以前的历史;一是遗存,意思是说某种过去保留下来的看上去毫无目的行为,可能在某个时期有着实实在在的目的。这些先驱者给将来的野外考察工作以更强的动力。 我从你们中某些人的脸上看出,你们害怕老莫德要作一个长篇讲演,不必担心,这不是教人类学的适当时间和地方。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将你们越过大洋送到这个奇怪地方的历史动力。再讲一两件有关历史的参考材料,然后我保证,不再多讲了,我们将埋头实际事务中。第一个考察队,同我们这个队差不多,走到野外对文化进行科学研究的是大约在1898年由艾尔弗雷德哈登领导的。几年前,哈登曾访问过新几内亚附近的默里火山岛,生活在巴布亚人中问。第二次,他带着一队专家回到那儿;两位心理学家、一位摄影师、一位音乐研究员、一位语言家、一位医生和他自己,人类学家。心理学家在绘画和知觉上对土人进行测试;他们为雷切尔和奥维尔将做的事情开了先河;至于哈登和其他人,因为这个岛子已经受到传教士和白人长官某种程度的破坏,便辛辛苦苦地忙着复兴旧日的典礼和仪式,当时的巴布亚男人赤身裸体到处走,妇女们只穿着条条裙。考察队在野外工作了8个月,当他们把发现带回剑桥后,便证明了一队专家的价值,也为将来的人类学家开辟了新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