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之章-(1)再临

    链金术拟造生命体，荷蒙库鲁兹，意即烧瓶里的小人。

    百年前链金大师索席莫斯，从制造奇美拉的方式得到灵感，发明出来新拟造生命，其命名为荷蒙库鲁兹。

    他们被运用在不死生物的战争上，并获得空前的成功。

    盖因他们一旦肉体彻底死亡，无法被转化为死灵，将直接化为尘土回归大地。这个特性非常适合跟亡灵大军战斗，自此产生了魔法链金的风潮，持续至今。

    烧瓶小人又由制作法区隔为魔像以及仿人。

    因应战争需求，大量制造的低阶荷蒙库鲁兹，叫做魔像。它们动作呆板无法思考，只能凭借主人指令行动，对于链金大师而言，那些没有灵魂的荷蒙库鲁兹，都是粗劣的低贱品。

    拥有灵魂才能算是仿人。

    顶级的仿人制造，要召唤出一个强大的异界魔物为魂核，使用极稀有的素材，一起投入链金锅炉中，让材料融和附着于核心上，转化成人型生物。

    如此造出的仿人，初生便具有那只核心魔物的意识与能力，通常至少都有高阶魔法师的程度，比起人类几十年才能培养出一个大魔法师，仿人简直是做弊，才会那么受到欢迎。

    每个链金大师，均不断制造更好的作品，以追求实现链金术总和魔法的最高境界，为一生志业。

    此界泛用魔法共有六大系。

    召唤系、元素系、转化系、精神系、死魂系，以及链金术士专属的总合系。

    各系魔法师互相看不顺眼，皆认为自己所属系统最强大，当中以链金术士最自傲。他们觉得使用全魔法系统的总合魔法，才是带领人类探寻真理的最终选择。但其他系的魔法师则大多认为，链金术士，只是一群会全系魔法皮毛的半吊子而已。

    他们叫做链金术士，根本不挂魔法师的名字。

    拿主宰级大魔导士为例，所有的魔法系统都出现过晋升顶阶的大魔导士，惟独总合魔法系，一个也没有过。不论多么惊才绝艳的链金大师，他们最多只能到达规制级，便各个止步于此。

    所以各系魔法协会主席一向看不起总合魔法系，常年视他们为次等魔法师，只会成天摆弄魔药与丑陋的奇美拉，阴森又肮脏。直到索席莫斯成功合成出烧瓶之人，发现荷蒙库鲁兹可用在专门对付亡灵族的优点，才证实总合魔法深不可测的潜在能力。

    当时苦恼于死灵问题的金狮帝国，一得知仿人的好处，立刻投入国家之力支持链金术，成为阿克夏大陆首先拥有国家链金实验室的势力。

    众人闻之色变的亡灵魔法，总算找到克制之物，一朝扬眉吐气的链金术士们，开始疯狂地制作更多荷蒙库鲁兹，拿来抵抗亡灵侵袭。

    魔像对抗亡灵军团虽然有用，一旦碰上永恒骑士，全都不堪一击。只有高阶的仿人有机会与之抗衡。

    要速度更快、魔力更高、心智更冷酷无情，最好能够拥有跟永恒骑士单挑的力量。

    让那些对真理一无所知的魔法师见识一下，链金之道的博大精深。

    链金大师们不断搜罗素材，不断测试配方，希望终有一日制造出震惊阿克夏大陆的绝世作品。

    此时此刻，规制级链金大师、称号为灰色贤者的海尔蒙抖着双手，准备揭晓他辛苦炼制了40天的成果。

    全系元素结晶，魔龙胆汁，永恒骑士骨冠，堕落精灵之心……

    这些珍稀素材，他再没有第二份了。整个阿克夏大陆，目前也只有他能凑齐这个配方。

    事情缘起于海尔蒙偶然召唤出一只奇妙的魔物，让他鬼使神差地决定拿来当仿人之核，等他回神，所有珍藏的原料已经投入链金炉……

    即使海尔蒙有预感它会是他此生的至高杰作，依然莫名忐忑不安。

    有两种情绪在拉锯，一是期盼，一是畏惧。

    那个东西看来太不凡了，他从未见过那样型态的召唤物，而且当时他的咒语根本还没念颂完成，它就自行从法阵出现，貌似与他的召唤魔法无关，只是偶然路过他的法阵通道罢了。

    有时确实会有这样的事故，意外出现与目标不同的魔物，海尔蒙当机立断，藉由法阵的规则束缚了那东西，然后，它就成为这尊仿人的魂核了。

    他正想上前打开炉门，一层楼高的巨大链金炉却突然透出异常的炫目光芒。

    炉子不祥地轰隆作响，炉门剧烈震颤，显示情况有变。

    海尔蒙来不及做任何处置，他的链金炉就炸开了。

    爆炉的冲击波掀翻了实验室，倒霉的链金大师被震得撞上墙壁，与碎裂的物质一起倒飞出去。

    幸好海尔蒙的元素魔法程度还算不错，爆炸瞬间就帮自己放了防护与轻盈两个效果，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他还是吐了一口血。

    全都毁了。

    他的实验室，像给魔龙攻击过，完全夷为平地，所有的东西碎得看不出原型。

    头上晴空万里，周遭他最喜爱的幽静森林被爆风吹倒了一大片，他站在残骸中，心凉如水。

    然而事件尚未结束。

    一楼高的半空中，本来链金炉的位置，有个不明物体在发光。

    到底成功还是失败了。

    如果失败了，炸掉炉子后还留下一个发光体；如果成功了，那东西一点也没有跟他心脉相连的感觉。

    因为复合运用了召唤魔法，链金术士与其创造的仿人具有类似制约的规则，形似法师对召唤魔物的约束力存在着。

    但是这东西让他什么也感觉不到。没有造主与造物之间的连系感。

    他并不是它的主人。

    还有一种极小的可能性，他，海尔蒙做出了传说中的超阶仿人。

    根据索席莫斯的猜想，链金生物的极限尚未被开发出来，总有一天，它会出现超越人类认知的，所谓的超阶型态。

    因为造物是无限的，它不受种族血脉限制，提供多大的能量，就能造出多强的物品。

    海尔蒙惊疑不定，无法确认那东西是什么。

    光芒迅速减弱，当中的物体显露出来。

    这是一个仿人，但似乎也不是。

    无法界定。

    他难以形容此刻心情，造主被完美的造物慑服，几乎想要下跪膜拜。

    「你是谁？」神奇的造物开口问，它的声音冷而清脆，犹如水晶的敲击。

    「灰色链金术士，海尔蒙。」

    发着微光的仿人缓缓降落，海尔蒙不由自主脱下法师袍披到它的肩，帮它遮蔽赤裸身体。

    「你可以叫我米斯特。」

    宝石般的海蓝眼眸，清亮冷澈的望着战战兢兢的男人。他感到敬畏，犹如见到传说的神之子降临，情不自禁对它心生臣服。

    ◇   ◇   ◇

    海尔蒙对他的作品畏惧又好奇。

    显然她天生会使用某种精神魔法。白皙食指点到灰发的链金大师眉间，不用颂念咒语，便出现一个蓝色法阵，浮在男人面前，瞬间复制了他的记忆，被她掠取。

    法阵塌缩成一颗蓝色光球，钻入米斯特额心。使少女得到海尔蒙的所有知识。

    她暂停活动，消化由海尔蒙提供的资讯。

    这给他机会仔细观察。

    暂且，把它当做她。

    美得让人感到窒息。

    那是对于无暇之物的叹服。按照海尔蒙遍历阿克夏大陆的见识，竟找不到足比较的种族，人类、精灵、龙，无一能够及得上她……

    仿人本就似人而非人，不管等阶多高，制作多精致，成品总是带着一股诡异气质，眼神僵冷死寂犹如亡灵，看起来很不舒服。除了链金术士之外，所有种族都十分讨厌那些人造生物。

    但是自称米斯特的这个……少女，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不可亵渎的神之子，纯粹而洁净，凛然锐利如一把出鞘的圣剑。

    果然那只金色日轮形状的奇妙魔物，是非常特别的，以它为魂核创造出的米斯特，绝对独一无二。

    这个还是仿人吗？他能否对她做些测试，证实索席莫斯的理论？她会愿意配合吗？

    海尔蒙看着少女，陷入链金术士的世界。

    米斯特则是边吸收海尔蒙的知识，边思考着任务的事。

    她刚从夹缝投放到这个以太界，就被此界特殊的规则捕获，跑到海尔蒙的召唤阵中。不知道阿迦奢是故意如此安排，或是真的过程出错，总之，在链金熔炉里熬了40天后，她获得了一个武力值极高的缺陷身体。

    这具像被意外造出的奇怪身体，所有她原本的魔法技能都能使用，确认长相后也发现跟她的魂体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也少了些东西。

    她感觉到非常强大的力量，比在星辰界还强上许多，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至于少了的东西，她决定无视。

    反正那并不重要了。

    既然得到这么强的身体，这次的碎片，应该足够杀死了吧。

    米斯特看着自己白玉般的手指，怔然出神。

    她忍不住想起星辰界的三个男人，还有零。

    温柔的他，一直爱她到最后。米斯特知道他始终在等她回答。

    她应该也爱着零，但不能说。

    因为她始终记挂着，那个倾注了灵魂去爱恋的人，即便她遗忘了一切，总觉得只能对唯一的他，诉说我爱你。

    她总是执着于自我折磨，失去的记忆也许永远无法恢复，依旧不肯放弃。

    纵使一切毫无意义。

    在星辰界认清自己的来由与结局后，米斯特有种隔绝在真实之外的疏离冷漠。

    她的软弱承担不了零的感情，才会试着逃避，却遇到奥德里奇害死了零，若非西琉士把他复活，容许他共用身体，她将永远无法弥补对零的亏欠。

    最后的时光，她过得很快乐，也很悲伤。

    好想留下来，但是不可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起源协助她调制了所有人，使得他们情感中没有她的存在，教她可以放心离去。

    她只能留给零这点东西，让他的未来不会挂念她，好好继续他的人生。

    米斯特仰望以太界湛蓝无云的天空，默默祝祷。

    但愿，永远不能再会的他，一生平顺安康。

    ******

    终于开篇了，

    少女啊，准备大杀四方吧。

    渣镜脑洞版的剑与魔法，希望碰友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