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聂导：【行啊。】 葛导说得随意，因此聂导应了下来，他也没把这话当真，两人又聊了会儿，这才关了聊天窗口。 但微博上的众人，却因为聂导的回复而震惊了。 聂导是谁？ 电影鬼才！ 跟他合作，简直能拿奖拿到手软，很镀金的！ 现在，这个奚嘉运，又引起了聂导的注意！！！ 万一为了招财，聂导就真的让他进组了呢！ 毕竟，聂导有多穷，简直众所周知，他的剧组甚至已经在网上沦为了一个梗，聂导拍的电影，经常被开玩笑说没有投资商，电影能拍完全靠众筹。 【？刚才说奚嘉运运气用光的出来挨打，你把这叫运气用光了吗。】 【讲真，锦鲤也太玄了叭！！！】 【是我，刚才说奚嘉运运气用光的是我，我已经在转发葛导的上条微博了，万一锦鲤也保佑我发财了呢qaq】 【世界名画——《我打我自己》。】 【今天奚嘉运改名奚厄运了吗？没有，甚至因为营销号一个爆料，他还引起了贫穷聂导的注意。】 …… 刚才还以为奚嘉运用光了运气，心理得到安慰的众人：我又不好了，我又要开始酸了。 总之，今天也是锦鲤保持好运的一天。 * 微博上因为奚嘉运而热闹不已，他自己却早早地睡了。 这天晚上，奚嘉运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是一只睚眦。 四处暗无天光，只有“滴答”轻响，他仰头去望，又是“滴答”一声，有什么落在奚嘉运的鼻尖上，浓重的血腥味随之而来。 奚嘉运似乎无知无觉，他依恋地蹭了好几下抱着他的生物。 这是他的母亲。 怀抱的温度在流逝，奚嘉运抬起爪子，努力保持着被紧紧地搂在怀里的姿势，好像这样就可以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刚才，就在刚才，他的母亲、他的同族，在他眼前被屠杀殆尽。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它们收留了一只混沌。 睚眦一族，虽为凶兽，但避世而居。多年的传承，让他们的居住之处积攒了数不清的珍宝，它们守在这里，很少与外界往来，直到那一日，一只受伤的混沌倒在山下。 它们救下了它。 血又滴在奚嘉运的脸上，他抬起爪子擦了擦，而这么一松，大一些的睚眦前爪自然下垂，怀抱里的最后一点温度陡然丧失，奚嘉运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他讨厌混沌。 好讨厌。 现在它是在宝库里吧？ 奚嘉运从大睚眦怀里跳下来，歪头盯着它望，终于忍不住凑上前来，和往日一样，轻轻地蹭上它的脑袋。 大睚眦毫无生机地垂首，没有任何反应。 奚嘉运无比依恋地拱了它一下，走了。 这一路上，到处都是血泊，而躺倒在血泊之中的，有奚嘉运的玩伴，有他的长辈，更有他的老师。 它们都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奚嘉运慢吞吞地爬往宝库。 他看见了混沌。 东西被它翻得乱七八糟，堆出一座珍宝山之后，自己舒舒服服地趴在地上，晃着尾巴打盹儿，而在混沌的爪子上，还留有斑斑血迹。 它睡着了。 奚嘉运看了好几眼，然后放了一把火。 这座山，满是林木，只要着了火，就很难熄灭。满地的枯叶一下子燎着，又往上蔓延，火星连绵不绝，浓烟越发呛人。 奚嘉运锁上宝库的门，扭头就跑。 火烧了整整三天，奚嘉运也看了三天。 直到最后一点星火被风吹灭，火势彻底熄了的时候，原本满山的翠绿，只剩下一片焦枯，再无一丝生机。 奚嘉运慢吞吞地趴下来，把自己盘成蚊香，然后把头埋进去。 他没有家了。 * 醒过来的时候，奚嘉运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半，但是他已经没什么睡意了。 毕竟梦里的情绪太真实。 睡不着，奚嘉运就拿过床头的剧本来看。 今天他要拍的这场戏，与一场祭祀仪式有关，这场祭祀的本意是为祈求凤族安好，但中途出了一场意外，奚嘉运没看几行字，就不出意外地走了神。 他还在想刚才做的梦。奚嘉运之前也做过两个类似的梦，而且时机也都很巧。 先是一只黑色的麒麟，然后是只反复涅槃的凤凰，现在收容所来了一只小睚眦，奚嘉运今晚就做了主角是睚眦的梦。 怎么会这样巧？ 奚嘉运有点奇怪，他打开《神兽收容所》。 他还没有这么晚登过游戏。 小麒麟在睡觉，小睚眦又不见了，这回奚嘉运已经有了经验，没跟上次一样慌张了，知道它应该也在睡觉，沉在湖底睡觉。 奚嘉运没打扰它们两个，把场景拉到了梧桐林。 他本以为小凤凰也睡成了一滩，没想到小凤凰飞下了梧桐树，正在溪流边顾影自怜。 它一会儿抬起下巴，摆出一个倨傲的模样，一会儿又侧过身，“哗啦”一下把尾巴打开，欣赏许久，然后忧郁地蹲下来，静静地看向自己的倒影。 ——它怎么这么好看？ 如果美丽是种罪过，它简直罪大恶极啦！ 奚嘉运：“……” 奚嘉运：“噗。” 他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小凤凰听见了，它身体一僵，旋即恼羞成怒地朝奚嘉运扑了过来。 “对不起，”奚嘉运佯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吓到你啦？我刚才想起一个笑话，不小心笑出声了。” 小凤凰将信将疑地望过来。 奚嘉运问它：“你怎么起这么早？” 早吗？ 它们凤凰可是三点就起床的！ 护养员太懒啦！ 小凤凰递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它成功地被奚嘉运转移了注意力。 跟崔璨璨约好的时间是六点多，现在还早，奚嘉运无事可做，就跟小凤凰闲聊：“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小凤凰低头舔羽毛，好像根本没在听。 奚嘉运自顾自地说：“我梦见我变成了一只睚眦。” 小凤凰立刻抬头瞪他。 奚嘉运：“……之前我也梦见过凤凰。” 小凤凰这才又重新低下了头。 奚嘉运好笑不已地摸了摸它的脑袋，接着说：“梦里，混沌害死了好多睚眦，我很生气，就放了一把火，烧了整座山，包括那只混沌。” 这个梦其实很不好受，奚嘉运现在都还能想起自己当时的无助与茫然，他的声音也越说越小，小凤凰注意到了。 奚嘉运以为这是梦，小凤凰当然知道这并不是，这是它们的记忆碎片。 它也知道，护养员在读取记忆碎片的同时，会被迫共情。 想想就知道，肯定体验感极差，毕竟这个记忆碎片属于那只臭鸭子。 小凤凰瞄了几眼奚嘉运，做了一个决定。 护养员哄了它这么多次，它也勉强哄他一次吧。 这样想着，小凤凰后退几步，慢慢地打开了尾羽。 它昂首向上飞去。 长长的尾羽落下，弧度优美，最末端闪烁着璀璨的火星，小凤凰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然后彻底张开翅膀，细碎的火星落下，好似坠落的流星。 这一刻的小凤凰，满是神性，圣洁而高贵。 这是凤族的祈福仪式。奚嘉运不知道，他只觉得震撼。 ——天地都黯然失色了起来，唯独那片星火，亮得惊人。 心绪在这一刻变得宁静起来，仿佛被荡涤过一般，奚嘉运从梦中带出来的负面情绪，彻底被一扫而空。 他伸手点了一下火星，它们立刻荡开来，星星点点，璀璨不已，奚嘉运轻声说：“很好看。” 小凤凰得意地扬起脑袋。 当然好看啦，这可是它亲自表演的祈福仪式呢！ 不过，再怎么得意，小凤凰也得口是心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