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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笑了笑,却是道:“卫国公又为何与郑氏齐王为敌,自请前往蓟州,去做得罪郑氏齐王的差事。” 傅演面色依旧冷肃,道:“静王怎能判定,臣此去蓟州,是去做得罪人的事。” 陆衡阖眸轻笑,只道:“此去蓟州路途险恶,卫国公多加小心。” 默了片刻,傅演道:“多谢殿下关心。” 陆衡借着臂力撑起身子,取过傅演掌中药丸,傅演眸子微移,看陆衡将那药丸吞下。 殿外突然传来疾步声,旋即,太后明华与窈窈入了殿,傅演起身朝太后明华行礼。 明华至榻前止了步子,太后坐下,扶着陆衡坐起,余光瞥见那染脏的帕子,眉眼之间怒气愈甚,心疼道:“衡儿,怎么样了?” 陆衡微微摇头,示意无事。 傅演静立,看窈窈一眼,知道这就是陆衡的王妃,诚平侯府的痴傻二小姐,但看窈窈却并无痴傻模样,默了片刻,他朝几人行了礼退下,出殿之时,却见陆宛转身躲开。 傅演慢慢收回视线,未多想。 * 郑氏挑着眉,欣喜问道:“半年?” 太医伏地叩首,再次回道:“回娘娘的话,静王的身体损伤过大,至多还剩半年的时间。” 郑氏面色好看了,她起了身,嗤道:“两只脚都进棺材了,还不消停,倒与那个女人一般模样。” 屏退太医,郑氏想起宫女回禀的崇春殿上,傅演自请去蓟州之事,面色又沉了下去,傅演这个老东西。 末地,她又想起傅萝,郑氏朝一旁的宫女道:“嘉慧县主呢?” 宫女忙禀:“县主方才到了,现与七公主在偏殿候着呢,等娘娘召见。” 郑氏微微颔首,示意去请。 宫女刚退下,殿外便传来一阵跪拜之声,是陆彻来了,陆彻面色极难看,朝郑氏行了礼。 郑氏屏退众人,唤陆彻坐下,温声道:“你父皇答应过我,后位和储位都会是我们的,今日之事不用在意,且,太医回禀,陆衡的身体已经撑不过半年了。” 陆彻却是冷声问道:“母妃,蓟州之事,你可有闻?” 郑氏笑笑,不以为然道:“陆衡与蓟州百姓夸大其词,你不必在意,你舅舅平日行事虽不大稳妥,但也非那种鱼肉百姓,霸凌蓟州之人。” 陆彻敛着眸,看似不大相信郑氏之言。 郑氏长吐了口浊气,将这事岔过去,肃声:“当务之急,是你与嘉慧县主的婚事,明白吧。” 陆彻微微偏过眸子,良久,方道:“儿臣明白。” 郑氏又道:“傅演自请去蓟州,你为何不阻?” 陆彻看郑氏一眼,起了身,道:“母妃不是说舅舅并非霸凌百姓之人,那又何惧傅演前往蓟州。”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氏沉声。 陆彻神色漠然,冷声:“傅演本就对儿臣不满,儿臣为何要阻傅演,若舅舅是清白的,那便不用怕傅演,若舅舅真是蓟州百姓所言那般,那便死有余辜,儿臣虽不喜陆衡,但亦不能忍仗势霸凌百姓之人。” 郑氏恼了,“你……” 殿外传来通禀之声,是七公主与傅萝来了,郑氏止言,调整了了片刻,命陆彻坐下,这才宣七公主与傅萝入了殿。 与几人坐了片刻,陆彻起身告退,傅萝眸露失望,郑氏不满看陆彻一眼,方才还说明白,转瞬就做不清楚的事,她面上不好发作,便让傅萝送陆彻出去。 刚踏出延宸宫,陆彻便道:“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不必送了。” 说罢,陆彻疾步出了延宸宫。 傅萝失落看着陆彻的背影,她是好不容易才进了宫来,为何就这般冷淡。 * 顾着陆衡的身体,马车行驶得很缓,陆衡阖目躺在车上软榻上,窈窈坐在榻旁,看着车内炭盆发愣。 马车虽大,但明华并未与她和陆衡同车,明华自乘一辆马车回王府,陆衡自上车便一直昏睡着。 往日陆衡一日不过十来句话,她这几日不敢说话,陆衡的话就更少了,又因陆衡这几日忙,早起晚歇的,她好似这几日,一日也就听到陆衡说两句话。 若不是今日,她都不知道陆衡忙的就是蓟州案。 但她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何,让陆衡改变了主意,自己去当了这只出头鸟,明明,《皇佞》中写的是,陆衡将蓟州之事暗暗透露给陆徖,让陆徖去做了这件事。 陆衡在这关键时候,为何又引众人关注,令郑氏陆彻不满,难道就图个痛快?可他明明知道,这事并不能扳倒郑氏陆彻,能有什么痛快。 唯一能从此事中得到的是,一些官员的支持和民心,可他求这个又有何用,就算能得百官赞许又如何,他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可能了。 也正是因为陆衡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陆晟郑氏几人才对陆衡较为放心。 窈窈努力想着《皇佞》内容,想从中找到答案,蓦地,眼前一黑,是陆衡覆住了她的眼,与此同时,腰间多了一只手,窈窈被陆衡摁在怀中,陆衡收了覆在她眼上的掌,他的声音很是虚弱,“闭眼,别看。” 数只利箭破帘而入,陆衡抽出藏于软榻之下的长剑,挡去利箭,眸底黑沉一片,戾气顿显。 窈窈闭着不敢动,马车外一片混乱,窈窈听到于溯的声音,还听到许多她不曾听到过的人的声音,以及刀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