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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半撑着身子看她,薄唇微抿。 窈窈反应过来,忙扶陆衡坐起,温声问道:“夫君摔疼了吗?” 陆衡视线落在窈窈蹙起的眉间,直到窈窈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他方恹恹道:“无事。” 窈窈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掌了灯,唤四七入房。 四七看着狼狈的二人有些懵,窈窈衣裳虽整齐,但却皱了,头发乱蓬蓬的,好似刚与人打过架似的,陆衡坐在地衣上,脸色有些怪异,寝衣微敞,束着的发散了。 方才屋里这么大动静,他也听到了,王爷王妃总不能是起了争执,看到落下的帐幔,他才恍然。 窈窈取了新寝衣去浴房换,四七为陆衡换好了寝衣,伺候陆衡躺上塌。窈窈回房时,四七已经退出房间了。 窈窈不发昏了,灭了灯利索爬上塌睡觉,许是折腾累了,不多时,陆衡听到窈窈平稳的浅吸声,侧身看向窈窈。 刚睡着的时候,她都规矩的很,极喜欢捏着被衾将手藏在被衾下,掩着脸,但睡熟了,就会开始不规矩,睡着睡着便会缩进被衾里,蜷成一团,差不多了,又翻滚几下,卷着被子滚进角落,不给他留一点。 将她捞回来,给她盖严实了,她的脚又开始不规矩,非常喜欢踹被子,或将被子垫在身下,或抱着被衾,大半身子露在外头,或滚在被衾上睡着,冻得手脚冰凉。 陆衡深呼了口气,伸指轻点窈窈睡穴,将其拥进怀中,低头抵在她的眉心,一丝极轻的叹息溢出唇角。 * 许是昨晚折腾的,窈窈醒的有些晚,陆衡还睡着,窈窈不敢扰他,知道自己昨晚又耍流氓了,小心翼翼地松开陆衡,蹑手蹑脚出了被窝。今日腊八,昨夜她就将腊八粥放着熬了,早膳刚好能用。 听到窈窈入浴房的声音,陆衡方睁开眸子,不多时听到窈窈出来,他复又阖上眸子。 待窈窈出了房门,陆衡方起身。 已是巳正,窈窈只觉,早膳不必用了,直接早午膳吧,也不知怎么回事,觉是越睡越香了,幸而陆衡比她还能睡,她同陆衡一起睡懒觉也不那么突兀。 正在小厨房忙着,花叙突然进了小厨房,惊喜道:“王妃,二爷与二少爷来了!” 窈窈正往腊八粥上撒榛穰葡萄干,听到这话先是一顿,旋即惊喜睁大眼看向花叙。 最先知道这事的是于溯等人,往日王府的客人就那么几位,因着王妃,洛文义与洛谌来,他们自不敢拦,果然,当于溯将这事告知陆衡时,陆衡便让人将洛家父子请到了前厅。 洗漱完毕,陆衡吩咐四七:“去前厅。” 这便是要见洛家父子的意思,于溯四七微有讶色,于溯又道:“大长公主府上的管事来了,说大长公主有些事,会晚些到王府。” 陆衡微微颔首。 窈窈赶到前厅时,陆衡几人正坐着,看得出洛文义与洛谌有些拘谨不自然。 迈进前厅,窈窈先唤洛文义与洛谌。 洛文义应声起了身,眉眼含笑看向窈窈,洛谌随之起身。 待近了,窈窈才朝陆衡唤了声夫君,陆衡阖茶盖的动作微顿了半瞬,窈窈没再注意陆衡,拉着洛文义洛谌坐下了,这些日子与陆衡相处下来,也没觉得陆衡难相处,所以,她这会并未注意所谓尊卑礼仪。 洛文义与洛谌念着窈窈,一时也忘记了,三人交谈起来,说着说着便坐到了用膳的圆案。 洛文义将带来的食盒打开,一层放的是一锅腊八粥,特制的食盒,这会腊八粥的温度正好,一旁的瓷碟里头皆是些榛穰杏仁葡萄干之物,是撒在腊八粥上用的。 大周非常重视腊八,每年腊八之时,家家户户必做腊八粥,与家人至亲一同用腊八粥,今日洛文义与洛谌登门,显然就是为了同窈窈一起用腊八粥。 腊八这样的日子,身为父亲兄长竟来女婿府上见已出嫁的女儿,当真少之又少,可见洛家父子是疼窈窈疼到了骨子里,陆衡看破未多言。 侍女取了碗勺上来,窈窈先舀了碗递到陆衡面前。几人聊着就坐到了圆案,陆衡自然也是坐了过来。 看着陆衡面前那一碗腊八粥,洛文义与洛谌沉默下来,他们险些忘了,这是静王府。 坐在轮椅中的陆衡,面上是堪比雪色的苍白,微阖着眸子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长睫微颤,偶有抬眸,惊羡韶华。 他生了一副世人不得的好颜色,虽病弱,但眸子却清明透亮得很,似幽幽深泉,又若暗夜长明之星。 但再好看的脸也不能让洛文义与洛谌忽略掉,陆衡就要死了这件事,且,陆衡是个残废。 陆衡并不在意停在他面上的几道目光,轻舀玉勺,尝了口腊八粥。 洛谌回神,开了食盒第二层,是一整层的糖葫芦,红彤彤的小果,外面一层微黄的糖浆,最外头用糯米纸包着,他微笑道:“六喜斋的糖葫芦。” 窈窈取了串咬了颗,连声说着好吃。 闻声,陆衡看向窈窈。觉到陆衡视线,窈窈偏头看向陆衡,有些含糊道:“好吃,夫君吃吗?” 陆衡看着那串红果,微微点了点头,窈窈取了串递给陆衡,陆衡接过咬了颗,只是吃了一颗便不再吃了。 洛文义一顿,可能是因为身为老父亲,陆衡与窈窈这极为普通的动作,在他看来却是亲昵过头,他手中的玉勺搅着腊八粥,一圈又一圈,就是没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