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夜凉如水,悲伤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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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霍厉延翻身时,我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像来时一样,无声的离开。 说不舍,那肯定是有的。 可我更清楚,霍厉延与沈佳妮还有半月就要结婚了。 走出汉嘉小区,清晨的风吹来,我顿觉脸上一片冰凉。 我扯了扯嘴角,裹紧了衣服。 清晨的街道上也没什么人,公交站牌也是空荡荡的。 我站在站牌下等着公交车。 想起之前干下的蠢事,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可笑,也很犯贱。 公交车来了,我掏出两元硬币投了进去,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脑袋靠着窗户呆望着外面。 回到家里,兰姨还没有起来。 在梁硕找我之前,我给兰姨打了电话,说过要去找李情欢,她大概以为我是在李情欢那住下了。 兰姨起床时,我已经做好了早饭。 见到我,兰姨也并没有问什么。 吃了早饭,我送可可去上学。 走到幼儿园门口,听到别的孩子在跟父母说再见,可可忽然问我:“姐姐,爸爸妈妈是什么?” 我一怔,看着可可那双黑葡萄的眼睛,喉咙像是横着一根鱼刺。 在三岁的可可眼里,并没有爸爸妈妈的概念,就算兰姨对外说可可是她生的,可也没让可可喊她妈妈,在外人眼里,都只认为是兰姨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羞于让自己的女儿喊妈妈,却无人知,那个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是我。 在这之前,可可从未问起过我有关爸爸妈妈的话。 就算我心里做好了准备,有一天可可长大了些,会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去如何回答,可真到了这个时候,那些曾在我心中练了千百遍的腹稿,一个字都说不出。 “爸爸,妈妈,再见。” 耳边全是别的小朋友与爸爸妈妈告别的话。 眼里全是可可羡慕望着别人的目光。 一股悲戚从脚底蔓延到四肢,浑身冰冷,就连指尖都泛着寒意。 我多想将可可拥入怀里,告诉她,我就是妈妈。 可我,给不了她一个爸爸。 兰馨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这时钻进脑海里。 “令海棠,你也不怕你女儿长大了恨你?” 恨我? 可可会恨我吗? 那时,我面对可可,竟然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一想到可可这双清澈的眼睛里以后会充满恨意,心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捏住,疼得不能窒息。 “姐姐。”可可懵懂的晃着我的手,稚嫩甜糯的声音将我从迷思中拽回。 可我却将可可这句话听成了‘妈妈’,下意识笑着应了声:“妈妈在呢。” 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看着可可那双茫然的眼睛,我迅速定神:“可可,先跟老师进去好不好,放学了我来接你。” 我懦弱的选择了逃避。 有的错事选择了,真的是难以弥补。 我将可可交给了幼儿园的老师,好似身后有人追我一般,加快了脚步。 我按部就班地上班,与霍厉延的那一夜就像是一场梦,他没有找过我,怕是只当那是一场春梦吧。 我也没有打扰过他。 我让自己很忙,同事有让代班的,我也答应,只有忙碌,才不会有多余的时间去胡思乱想。 只是那网上到处都是霍厉延与沈佳妮即将结婚的消息,真是想忽略都难。 于晓每天盼着陈绍南来,每天都会问我:“你说陈医生不会不来了吧,也太小气了,分手了也能做朋友啊,就不能来看看你,顺道给我个机会吗。” 陈绍南怕是不会再找我了。 这样也好。 沈少航近来总是来店里找我讨论如何追女孩子,他说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不好追,他现在都不敢开口,怕一开口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看着他这么认真积极,我把恋爱大师于晓推荐给了他。 生活虽总是一地鸡毛,我们却只能往前走,人生是没有退路的。 原本我想着,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可我的人生却因我之前做的一件错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的人生轨道完全偏离,直至坠入深渊。 那天下了小雨,我从出门就一直感到不安,眼皮总是跳,顾客让我介绍首饰,我也总是说错。 于晓见我精神恍惚,说:“要不你去休息一会儿。” 近来跟于晓斗嘴,而也因我于晓认识了陈绍南跟沈少航,我们俩的关系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我点了点头,拿了水杯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喝。 刚喝了一口,水杯却应声而落,那股不安更加强烈。 我忙在嘴里念,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可上天却并未听到我的祈祷,下午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兰姨出事了。 我奔向医院,兰姨在手术室里进行抢救,我拉着医生问:“我是兰芬的家属,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进了医院。” “病人是出了车祸,目前正在里面抢救,情况很不乐观。” 身形一晃,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兰姨极少出门,怎么会出了车祸。 我怕出事,赶紧给兰馨打了电话,每次关键的时候,总是找不到她。 我只能给她留言,让她看到赶紧来一趟医院。 做完这些,我却不知道能为兰姨还能做些什么。 我呆望着手术室的门,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在心里祈祷着。 手术长达五个小时,主刀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却是冲我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还是进去陪病人最后一程吧。” 我拔腿就冲进了手术室。 兰姨躺在手术台上,她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大概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冲我挤出一丝微笑,她动着唇,发不出声音,我却知道她在喊我。 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泪水夺眶而出,我几乎不敢相信,早上笑着送我出门的兰姨,此时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 “……兰姨。” 一出声才知声音竟颤抖的如此厉害。 我抓着兰姨的手,跪在了手术台前:“兰姨,兰姨,别丢下我,你一定会没事的,医生,你们救她啊,快救她啊。” 我泣不成声,对着医生大吼,可他们只会低着头。 “海、海棠。”兰姨艰难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在,在呢。”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到我在。 兰姨望着手术室门外,声音十分虚弱:“兰馨,兰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