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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跑越快,我在司徒府里日日五公里的强化训练,如今显出了优势。 农田被我拉在身后,村庄被我拉在身后,太阳被我拉在身后,就连风,也被我拉在身后。 我把裙子绑在脚上,袖子拽在手里,我大脑忽然就没办法思考了,我被束缚了太久,我需要自由。 最后被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已经喘不过气来,我哭着笑着,几乎已成痴狂。 我对着同样伏在地上咳嗽不止的司徒陌喊道:“司徒陌你这是何苦?新唐我留给你了,银子我一两都不曾拿你,北京城里多少女人愿意为你痴心一世,你放我离去,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司徒陌发起狠来,手掌高高举过头顶,与我对视许久,终又重重落下。 我回头望去,农庄已遥远地看不到边角,地平线那头,只见几缕青烟缭绕。 我眼眶干涩,竟是一滴泪都无,我重新站起身来,我就不信,我练了这样久,准备了这样久,就真的逃不脱了。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我几乎将牙咬碎,“放开,司徒陌,是个男人,你就放开,让我走。” 司徒陌瞧着我,一直一直瞧着我,一双眼睛瞬也不瞬,“你连新唐也不要了吗?” 我切齿道:“不要了,你要是念着他是你亲生的骨肉,往后日子就待他好些。” 司徒陌弯下身子,“你竟如此狠心?” 我笑着摇头,“这是他的命,我连自己的命都顾不好,哪里还有精力去顾他的命。” 司徒陌道:“那我的命呢?你也不顾了?” 我笑起来,眼睛终于被泪打湿,“你的命太贵重,哪是我一介没用女子可以操心的?” “司徒大人,您今日高抬贵手,放了我离去,今后山高水远,再不相见。” 司徒陌整个人都松垮下来,他将我搂进怀里,头一回用那样沉的嗓子对着我说话,“婉儿,那日半夜喊你起来瞧公绰,实非我所愿,后来我担心你一人行夜路回去害怕,才会跟着你同往,我往日跟你说话苛刻习惯了,日后我收敛些,但凡你想的,我定尽力满足你,可好?” 第41章 我是被司徒陌背回去的,远远看见久侯在农舍附近的管家和香梅,我觉出些不好意思来,挣扎着让司徒陌将我放下。 司徒陌回身瞧了我一眼,“你先答应我,不再乱跑了。” 我别扭着转头不去看他,他终是叹了一口气,把我放在地上。 几个农户已经离去,司徒陌已跟他们谈好价钱和交租的时间,他是在准备离去的时候发现我不见的。 经了这么一闹,大家脸皮上都有些挂不住,管家在司徒府上伺候多年,从司徒陌的父亲再到司徒陌,这些男男女女间闹别扭的情形,不知道见过多多少少,自然也是端得毫无芥蒂并无异样的态度。 倒是香梅,自我和司徒陌一块儿回转,她脸上的神色始终凝重。 待得司徒陌走近,她三两步奔过来,上下打量司徒陌的神色,“三爷,你身上可有不适?腹部的伤口可有裂开?” 司徒陌回头瞧了我一眼,这回我倒是看得明明白白,那神色摆明了就是奚落我,“看,一个丫鬟都知道贴心问候我一句,你可曾关心过我的伤势,我背你走回来的这条长路,你可曾担心过我?” 我为自己能窥得司徒陌的内心而羞愧,我不觉得对司徒陌有什么亏欠,池边那晚,我早已想明白,他不是我的良人,我已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得完完整整,再不会轻易给出一星半点。 可我却还是惊讶,司徒陌一瞬间的眼神,我竟然可以看明白那么多玄妙和暗示,我是什么时候,这么懂他了? 回去的路,不似来时。 没有初初出府的雀跃和兴奋,只剩尴尬不知如何相处。 转过胡同,快见着府门的时候,天色已晚,快到晚膳时间。 司徒陌拉住我的手,把我扯到身边,回头淡淡冲管家说了句,“我与婉柔还有些事,你与香梅先回府去吧。” 管家自然瞧得明白颜色,微微躬了躬身子,便先行往府门走去。 只那香梅,还要夹缠不清,“三爷,您身边不可离了伺候的人,您跟姨娘这是去哪里?我随三爷一同前去,三爷有个不舒服的,香梅也能搭把手。” 话音未落,管家已发现她没跟上,回转身来,也不多话,拖了她衣袖便往司徒府方向扯,香梅还想多言,被管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这才识相闭嘴。 北京的弄堂素来蜿蜒曲折,我只在年幼时随着父母来过一回,不曾想还有如此因缘际会,能重新历一遍明朝的水榭楼阁。 北京城是新都,朱棣将首都从南京移至过来,不过百来年,大明朝又是最鼎盛的时期,各种楼台飞宇,雕栏栋画,纷纷透着新鲜气象。 既不腐朽,也不腐败,是万象更新的喜人模样。 偶有带着家眷的女子打扮整齐从路上经过,我眼热不已,去问司徒陌,“那些女子,为何能出门在外,自由来去?” 司徒陌拿眼去瞧,“这些是待字闺中,小门小户家中的闺女,趁着晚间天气凉爽,街上行人不多,出来溜溜。” 我接口道:“为何我不能出门?” 司徒陌莞尔,“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吗?知道你天天闷着心慌,今儿个特意带你出来逛逛,本想着白日里事情办完了,晚间带你尝尝留香楼的烧鹅,再去金芝楼听个小曲,谁知我一个没留神,你竟然存了那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