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韩漠苦笑着,原来还真是为了那个事儿,看来母亲今日是要秋后算账了。 韩沁已经笑嘻嘻地道:“哦,哥哥,你要娶媳妇了吗?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嘻嘻,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啊?” 韩漠瞪了韩沁一眼,“去去去,小孩子家家,过来掺和什么。” 韩沁撅着嘴,气呼呼地道:“我是好心,你还骂我,娶媳妇不好吗?”碧姨娘急忙道:“沁儿,莫胡说,哥哥的婚事,自有老爷夫人做主的。” 韩夫人笑眯眯地走到韩漠旁边,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笑盈盈地问道:“漠儿,你见着萧家的小姐了?” “见着了!” “那漂不漂亮?” 韩漠苦笑道:“娘,爹既然跟你提过,你自然也该知道那个萧家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性子恶的很,刁蛮任性,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娶她的。”看着韩夫人道:“娘,你也不希望有一个不识礼数无法无天的媳妇吧?” 韩夫人笑眯眯地道:“娶了家来,那就是你老婆,难道你连自己的老婆也管不了?我可不管她性子如何,我要的是孙儿。” 韩漠又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中,淡淡道:“娘,可不是只有世家的女子才能生孩子!” 韩夫人柳眉微蹙,微一沉吟,才道:“你爹娶我之前,我也是刁蛮任性!” “不同的。”韩漠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成为结盟的工具而已,性子只是一个原因而已。”他凝视着韩夫人,缓缓道:“与她们成亲,我会很有压力,这对我的婚事并没有什么好处。” 韩夫人严肃地看着韩漠,问道:“那你想如何?” 韩漠很坚定地道:“找自己喜欢的女人结婚!” 碧姨娘和韩沁对视一眼,惊讶之余,却又是各显出异色,对于韩沁来说,兄长的这个思想,那当真是新奇的很,而碧姨娘却是有些震惊,韩漠虽然仅仅是一句话,但是所反射出来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却是极其叛逆的。 韩夫人静静地看着韩漠,她的神情很是严肃,许久之后,才缓缓道:“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心头肉,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但是你的想法,会让你的父亲,你的爷爷,还有整个韩氏家族失望。儿子,其实世家的生存之路,并不……容易!” 韩漠神情黯然,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极为压抑,碧姨娘虽然有心劝说,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阵沉寂之后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竟是韩曹氏的声音响起:“弟妹在这里吗?”又听到丫鬟禀道:“大.奶奶来了!” 韩夫人刚刚站起,韩曹氏已经进来,碧姨娘欲要起身行礼,终是身子虚,一时没能起来,欲要让韩沁扶起,韩曹氏已经过来按住,笑道:“罢了罢了,之前才听说你的身子不适,所以过来看看,这些俗礼免了就是。”向韩夫人道:“弟妹,我正寻你,说是在这屋子里,又听说玉碧身子不适,这才过来看看。” 韩夫人笑着,吩咐道:“漠儿,还不给你大娘倒茶。”上前笑道:“大嫂有何事要吩咐?” “瞧你说的,能吩咐什么。”韩曹氏笑道:“刚才有人送了请柬来,请两位老爷去赴宴,三老爷的请柬我送了来。”从袖中去处金边红纸的请柬,递给韩夫人道:“兵部侍郎西门雷藏今年四十岁整,要摆设酒宴,送来请柬!” 韩夫人接过请柬,看了看,道:“大嫂,这可有劳你了。这阵子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都在你这里打扰,可是让你费心了。” 韩曹氏立刻道:“弟妹这话就说的见外了,什么你啊我啊,不都是一家子人,还分彼此?我倒乐意你们一直在府里住着,那也热闹些。” 韩漠笑呵呵地上前来,问道:“娘,请柬上可邀请了我啊?” 韩夫人笑骂道:“你倒是想吃那一顿酒席吗?西门雷藏虽然只是兵部侍郎,但毕竟是世家贵族,身份可不比你爹差,还轮不到你过去。” 韩漠笑眯眯地接过请柬,看了看,只见上面是邀请韩玄昌前去参加宴席,言辞颇为客气,随眼看到日子,眼中立刻闪出怪异的神色。 “三月初一!” …… …… 巍峨大气的太师府,一间雅致的屋子内,一脸平静的萧太师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窗外的几棵青竹在春雨的滋润下,更加挺拔青葱。他右手大拇指戴着一支碧玉大扳指,食指按在大扳指上,轻轻摩擦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个声音传进来:“父亲大人,是我!” “进来吧!”萧太师回过神来,缓步走到椅边坐下,端起旁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门被轻轻推开,萧怀金进了门来,又回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才毕恭毕敬走到萧太师面前,从袖中取出金边红纸的请柬,奉上前去,恭敬道:“父亲大人,这是西门雷藏派人送来的请柬!” “西门雷藏?”萧太师眉头一挑,斜视请柬,也没有接过来,只是淡淡问道:“所为何事?” 萧怀金忙道:“西门雷藏四十岁设宴,宴请京中达官贵人前去赴宴。” “四十岁?”萧太师再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冷笑道:“难得他还想着我这个老头子啊。自年后,我们已经弹劾了他们西门家不少人,他西门雷藏设宴还要请我,他的心胸倒也宽广的很啊!” 萧怀金笑道:“父亲大人,他在请柬中言辞颇是谦恭,对父亲大人可是尊敬的很。” 萧太师捋须道:“都请了哪些人?” “据我所知,六部尚书以及世家重要人物都下了帖子,西门府自今日开始,就开始张罗起三日后的宴席了。”萧怀金回道。 “请了皇室中人没有?”萧太师淡淡问道。 “这倒不知。”萧怀金道:“不过他过生日,只怕圣上也不会去赴宴吧,至于太子和昌德候,只怕也不会去的。” 萧太师看了萧怀金一眼,问道:“西门雷藏乃是有勇无谋的莽夫,那是记仇不记恩的家伙,他忽然如此谦恭,邀请我们前去赴宴,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萧怀金想了想,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父亲大人,依儿子的想法,西门家是服软了。这年后一开始在朝堂上,他还跳出来与我们萧家争锋相对,可是每一次都是落败,西门家的官员也是纷纷落马,渤州郡之战,他们西门家得到的官位本就没有多少,再经我们一番整治,如今在朝中已经所剩无几,京中没有实力,他们的吴郡又地小人薄,这西门雷藏只怕是想通了,所以这一次借着生日之际,向我们萧家服软!” 萧太师闭上眼睛,神情平静,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年逾古稀,但是这位老人的眼中却满是犀利的光芒,“西门雷藏并不是一个容易服软的人,很早我就曾说过,这个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会硬上一硬……但是我想他也没有胆子玩什么花样,我们没有真正动手之前,他们西门家还没有实力主动和我们硬拼!” “那我们这次去不去?”萧怀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何不去?”萧太师冷笑道:“他献殷勤,我萧家难道不能表示豁达,让满朝文武看看我们萧家心胸宽阔。” 萧怀金轻声问道:“赴宴之夜,要不要调集影子卫去暗中保护,以防西门雷藏玩什么花样?” 萧太师摇摇头:“京中世家重要人物都要去,他西门雷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挥手道:“既然西门雷藏盛情要求我们,我们也不要太不解人情,好好备上厚礼!” “儿子明白了。”萧怀金立刻道。 萧太师沉吟着,忽然问道:“韩家还没有给信回来吗?” “父亲大人是指?”萧怀金不解道。 “结亲一事。”萧太师淡淡道:“那天夜里,我是和韩玄昌提过的,他只说要向东海郡的韩正坤询问一番再做决定,只是到了今日,还未曾给我们答复,老夫可不愿意等的太久。” 萧怀金也皱起眉头:“韩家也太不识时务了!” 萧太师冷笑道:“如今他们韩家可是风光的很,若是结亲不成,他们韩家便是除了苏家外,我们最大的敌人了。他们韩家在朝中权势日重,东海海路已开,最缺的银子他们现在也开始有了来路……嘿嘿,若韩家真的不识时务,他这条海路,我们可得关一关了。” 此时窗外,依旧是细雨绵绵。 ps:权臣多群已满,要加的请加风骑群:119750924,等着您的到来! 第二三三章 【阴谋】 燕历平光九年三月初一,虽然连绵细雨已经停了两日,可是天气依然没有丝毫好转,天气阴霾,阳光亦是几日没有出现,让整个燕京城这几日都笼罩在阴暗之中。 侯林戏园子自大清早便开始关上了大门,竖了木牌,那是要歇业一天的。 戏园子的正厅内,两大名角侯清和林源正坐着饮茶,戏园子的佘老板正陪着笑,“两位先生,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过了晌午,咱们就可动身。那西门府的管家亲自来下的的请柬,是要让两位先生今儿晚上唱上几曲,到场的可都是当朝显贵,咱们侯林戏园子的场面,就靠两位先生撑着了,嘿嘿……两位先生这次的酬劳,也必不会少……!” 侯清轻笑道:“西门侍郎设宴庆贺生日,这自然是大大的喜事,我们自然是要捧场的。不过这请柬倒是今儿个早上才下,还真是让我们有些意外,按说这京里的角儿也不说,比我们二人名气大的也多,怎么这西门大人却是瞧上了我们呢?” 佘老板笑呵呵地道:“那自然是因为二位先生唱得好。说这京里名气大的,或许有,但若是说有比两位唱的好的,那可是一位都找不出了。” 林源淡淡问道:“佘老板,咱们要去多少人?” “今天西门府宴请的都是贵客,那是怠慢不得,咱们戏园子的其实也要做足了,两位先生自然是主角,再配上几个角儿,连上打杂的,得去将近二十人吧。”佘老板笑眯眯地道:“西门家的管家也说了,西门侍郎大人特意为我们戏园子腾出了一处院子,就是让我们进去后安心准备哩。” “既然要出园子唱戏,咱们的物件儿也都得带去,那可得小心些,可别坏了。”侯清嘱咐道。 他和林源都是侯林戏园子的镇园名角,园子财源滚滚,也都是靠了他二人,所以佘老板虽然是戏园子的主人,但是对这二人却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明真相的人乍一看去,还以为这二人是主子,佘老板是下人哩。 正说着话,却从厅外走进一人来,那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穿的简简单单,看起来极其普通。 佘老板皱起眉头,骂道:“耿老实,谁让你报也不报就进来的?我正和两位先生说话,你瞎了眼睛吗?还不给我滚下去。” 这耿老实是戏园子里的巡夜人,孤身一人,几年前来到戏园子找了份巡夜的差事,因为他要求的报酬极低,而且为人低调,做事倒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所以在这园子竟也干了几年。 戏园子每天子夜之前,那都是人去园空的,园子里留不下几个人,像那些坐镇的角儿,在园外都是有置办房屋的,人都去后,园子空下来,总是要人看守的,所以耿老实白天里睡觉,晚上便开始提着孤灯在园子四处巡夜,园子里的人几乎没有谁注意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即使是园子的主人,佘老板也是见得少,此时见到这个耿老实竟然不请自进,还真是有些恼怒,毕竟这厅子是园子的正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即使是园子里演戏的,那身份也有高低之分,像侯林二人自然是塔尖上的人物,这正厅自然是来去自如,但是耿老实这样连塔底都算不上的人物,那是万万没有资格进入正厅之内的。 耿老实被佘老板训斥,竟没有退下去,反而抬起头,咧着嘴笑了笑,“佘老板,有几个客人要和你见见面,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商量个屁!”见耿老实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佘老板更是怒火中烧,骂道:“今儿个谁也不见,耿老实,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传话了?你若不想干,趁早打了包裹滚出去。” 耿老实今日却很是反常,怪怪地笑,就连侯林二人也皱起眉头来,感觉事情大是有些反常。 这次不待耿老实回答,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三个人影就像一道风般,从门外进入了正厅之中,当先一人身着黑色长衣,手腕子都系着手带,身材高大,一张脸上竟然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五六条刀疤,容貌显得极其狰狞可怖,他却带着笑,笑起来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佘老板,两位先生,我是关亭汉,前来商讨一些事情,还望几位不要见怪!” 佘老板几人又瞧见疤面人身后又有两名黑衣蒙面的怪人,他们的衣裳极为贴身,就像蛇皮一样,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手里竟然还拿着匕首,匕首寒光幽幽,如果看得清楚,甚至能够看到上面兀自有新鲜的血迹。 佘老板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善类,他瞥向耿老实,却见那耿老实已经站到疤面人的身后,显得极其恭敬,心中猛地明白什么,颤声道:“你……你们是土匪?耿……耿老实,你敢……你敢勾结土匪?” 疤面人淡淡一笑,走上前去,直接道:“佘老板,你们戏园子后面打包行装的人,都已经死了,共是十六个人,数目对不对?” 佘老板脸色煞白,惊道:“你……你将他们都杀了?” 疤面人关亭汉平静地道:“我听说西门府请了你们去唱戏,那很好,我的弟兄们也好这一口,早就想登台演戏,如果几位不介意的话,我们今天陪你们去演这场戏,你放心,我的弟兄都是经过训练的,虽然唱得不如侯林两位先生好,但也不至于给两位先生丢脸的。” 侯林二人对视一眼,也是一脸震惊,眸子里满是惊恐。 佘老板筛糠子似地,终于双腿一软,便要瘫下去,却见那疤面人两个步子便上前来,一把揪住了佘老板的领口,淡淡道:“佘老板,今天的事情还要你来主持,你可不许有事。”将佘老板丢在椅子上,他也坐上了一把椅子,看了看门外.阴霾的天气,缓缓道:“昨儿晚上子时之后,我们弟兄就进了园子,在耿老实的帮助下,已经在后屋子等到了现在……佘老板,我这人说话做事是讲信用的,如果你们几位想活下去,一切都要听我吩咐,否则出了半点篓子……不用我说的太直白吧?” 佘老板鼓起勇气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可不相信这些家伙真的只是“票友”。 “我们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你们都不必知道,你们只要听我们的话,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关亭汉缓缓道:“我们要进西门府,为西门大人庆贺生日,也为达官贵人们助兴!” …… …… 西门府亦在东城,西门雷藏虽然是世家子弟,更是西门家族的主要人物,但是毕竟只是侍郎身份,他的府邸在燕京城中实在算不上太大,不过要说起今日燕京城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非属西门府不可。 西门雷藏穿着大袍子,一改武将之风,看起来显得颇为和善谦恭,在府门前迎接刚刚下轿的萧太师,深深一礼,竟是谦恭道:“太师大驾光临,鄙府不胜荣幸,当真是蓬荜生辉!”上前扶着萧太师,道:“太师能来,雷藏真是感激不尽啊!” 萧太师身后的萧怀金满是不屑之色地看着西门雷藏,萧太师却是露出和蔼的笑容来,轻轻拍了拍西门雷藏的手,温言道:“世侄设宴,能想到我这把老骨头,可算还是将我这老东西放在心上的,我对他们说,就算是身子骨再差,也要过来庆贺一番。” 西门雷藏又是一礼,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太师恩德,雷藏没齿不忘,日后太师但有所命,雷藏定当全力以赴!” 萧太师闻言,看似昏暗的眼眸子里划过异色,而萧怀金亦是显出喜色,在萧怀金看来,西门雷藏这句话,那是真正的服软了,那是要投到萧家的门下了。 “萧尚书!”西门雷藏又向萧怀金抱拳,笑道:“园子里已经设了席,请太师和尚书大人进入歇息。”吩咐下人道:“还不领路!” 萧怀金上前抚着萧太师,进了府里,先到的官员见到萧家父子,都是行礼问好。 西门府自然也是有东西二院,今日里世家的主要官员都安排子东院的“七巧阁”,七巧阁是一个雅致的小园子,只因里面有一个七色彩石堆砌成的台子,所以被称为七巧阁,这也是西门府内别具特色的一个地方。 这七巧台色为七种,再配上琉璃珍珠,特别是在夜间,流光溢彩,辉煌无比,那也是显出西门家的奢华之气。 这是用来表演所用的台子,西门雷藏粗勇武夫,却极好歌舞,特别是艳姬之舞,所以隔三岔五,就会邀请一些朋友在这七巧阁内观赏动人舞姿,别具特色的舞台,婀娜娇媚的美人,再加上动人诱惑的舞姿,夜色之下,组成一个极为绚丽的景观。 其他的官员,大部分都安排在西边的院子里,整个西门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大世家这一次倒是出奇地一致,给了西门家族足够的面子。 七巧阁内,众官员也都是言谈甚欢,不过萧苏两家却只是打了个招呼,连座位也都分的开开的,这七巧阁内也不过五张酒桌,坐了二十多名朝廷要员,六部尚书皆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