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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气氛格外凝重,谁都能感觉到此事不能善了。 官家把剑南道逼到这个地步,剑南道没有别的选择,而叶景行选了举起清君侧的大旗便是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空中终于又一次飘下大雪。 “又下雪了。”一朵雪花顺着窗户,落在温如徐手边,他手中微微颤动。 “未必不是好事呢。”户部侍郎打破沉默,含糊地说着。 京都的流言越演越烈,官家手段雷霆,却是完全压不下去。 一件接一劫的祸事,一桩皆一桩的奇事,也许真的是天意呢。 “慎言啊。”有人怒斥着。 “温中书觉得如何?”又有人抬头,谨慎地问着。 温如徐的目光落在窗外,不过片刻,大雪已经铺盖住庭院,薄薄的一层积雪,大地白茫茫地一片。 众人看向他,却见他在出神,睫毛半敛住眼尾,有一瞬间,众人恍惚回到先帝在世时的时光,那个时候面前的温家郎君俊秀斯文,风度翩翩,而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一场大火,烧得人连片刻绮思都留不得。 但是很快,众人这个想法瞬间消失,因为温如徐抬眸看向他们。 深沉似海,波澜不惊。 漫天的雪光都不曾照亮他的眼眸。 “官家醒了。”他轻声说道,“是不是天命便看京兆府能不能守住了。” 京兆府一破,如京都便是长龙入驱,不费吹灰之力。 不得不说,温如徐说得没错,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落在京兆府。 叶景行五万大军驻扎在京兆府八百里外的山上。 京兆府尹是宁顺帝心腹,也是禁卫出生,早早便让人做了准备,却又不出门迎战,打算耗死叶景行。 手段老套,但也奏效。 叶景行只留了两万在蜀州,以番被蛮夷破光子破摔突袭,这一路原本只想着速战速决。 “粮草还可以坚持一个月,棉衣却是有些不够了,今年大尧格外得冷。”女扮男装的江云宜穿着医药小童的装束,捏着笔有模有样地算着。 叶景行无奈地看着她。 江云宜是偷偷摸过来的,她假装是小医童混进军医中,直到大军拔营三日,被清点的人以为是奸细给逮到他面前的。 她站在堂下,低着头,也不说原因。 帐中的众人也是叶家亲信,见状也都避开了,就连叶夜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柴叔知道吗?”叶景行见她冻得鼻尖通红,嘴唇却是雪白,拿起一旁的大氅盖在她身上,放缓嗓子轻声问道。 江云宜摇了摇头。 “我送你回去?”他无奈说道。 她还是摇了摇头,抬眉,一双浅色的眸子只是看着他,嘟囔着:“我不想走。” “为何?”他抱人抱在怀里,按在膝盖上,握着她冰冷的手心。 江云宜只是抬眉丧气地扫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这一眼,叶景行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由笑了笑。 “不放心我。”他捏着那根纤细的手指,缓声说着。 沉默半响的江云宜最后还是轻声嗯了一声。 “那你也不该来,在蜀州才最为安全。” 江云宜疑惑地斜眼看他。 “蛮夷共有十位将军,如今只剩下三位了,已是元气大伤,再加上他们内部也不是一盘散沙,听说蛮夷王遇刺了,想必一两年内不会主动来攻打蜀州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眼睛微眯,一看这事就他的推波助澜。 蛮夷和剑南道互相斗了数十年,两边埋得眼线只多不少,做些事情,传些消息还是不难的。 “所以还是回去吧。”他放柔嗓子,轻声问道。 江云宜捏着他的手指不说话,态度坚决。 “不行。” 原本叶景行以为她不说话,没想到她倒是低声说着:“之前我眼皮子一直跳,而且我可以当军医,我医术你还不满意吗?” 她软软地说着,眼珠子总是往他身上看,这模样分明是还没说实话。 “自然是满意的。”他把人抱在怀里,沉默片刻这才继续说道,“那便留下吧。” 他生怕又出幺蛾子,这才侥幸在安全时把人找到,若是下次让她误入险境,他难安,所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倒也安心。 “但是你要自己写信给柴叔交代清楚。”他冷漠说着。 江云宜一张脸顿时耷拉下来。 “你写。”她扭头,不愿地说着。 “你写,或者我送你回去。”叶景行捏着她的脸颊,难得强势地说着。 江云宜瘪着嘴,低着头,越发委屈。 至于小军医怎么变成钱粮官的,还要从钱粮官这个倒霉鬼摔下马说起,如今还在静养不能动弹。 钱粮又是极为重要的事情,找一个识字算数又贴心的心腹人很难,所以叶景行就把人直接拎在眼皮子地下看着。 “看我做什么。”她皱眉,“我没算错啊。” 江云宜见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算错了,连忙又开始算。 “没算错,棉衣已经借着赛西施的名义采买了,不日便会送来。”叶景行揉了揉眉。 “我打算明日进攻,你确定还不说你到底为何跟来。”他最后一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