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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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膝盖跪下去就在那外头哭了出来, 一声姑父, 一声姑母,“侄儿错了啊,侄儿一定会改过自新。” 朱夫人心急如焚,找了个送茶水的太监,偷偷问了里头的情况,那太监出来摇了摇头,朱夫人的心突地就沉到了谷底,赶紧去找了惠贵妃,“阿兰,你可得救救你表弟啊,如今太上皇亲自查办你表弟,不让任何人进去,也就只有你能救咱们了,太上皇一向喜欢大皇子,你让大皇子去他跟前撒撒娇,消消气吧。” 朱夫人这头吩咐完。 又让人连夜去长安城内,给朱老夫人报信。 屋内太上皇躺在榻上,揉着太阳穴,屋外朱藻的声音聒噪,太上皇正欲让人将他撵走,身旁突地多了个小团子,胖乎乎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头,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皇爷爷。” 太上皇心头一暖。 大皇子便又天真地问,“皇爷爷,舅舅怎跪在外面啊,是他做错事了吗,我娘同我说过,做错事了,是要打手掌心的。” 天真烂漫的一句话,直戳人心底。 太上皇心头的气突地卸了一半,“先去你母妃那。” 大皇子点头,“皇爷爷,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等皇爷爷身子好了,要陪智儿玩。” 太上皇突地想起了朱藻小时候。 再瞧今日,恨不得他就不曾长大过。 沉默了半晌后,太上皇终是给了话,“找人看押,待回宫后再处置。” ** 这番一耽误,队伍又才出发。 太上皇派人给周恒传了话,“路上不用再停留,早点到皇陵。” 路上停了两回,回回都没安宁。 太上皇心头已隐隐不安,生怕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子,直接上了撵桥。 队伍抵达皇陵前,已经擦黑,太上皇看到那皇陵的大门,终是安下了心。 祭拜之礼,定在了明日上午,周恒夜里安顿好后过来了一趟,同太皇上商议了些明日祭拜时,需注意的事宜,正要走,太上皇突地叫住了他。 太上皇的声音略微疲惫,“恒儿,父皇到底该如何做,你母后才不会怨我?” 周恒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母后生前同父皇极为恩爱,儿臣想,只要父皇养好自己的身子,便是对母后最大的哀悼。” 太上皇愣了愣。 周恒已经转过了头,“父皇早些歇息。” 营帐外,临时铺上了一层薄毯。 高沾提着灯走在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今日白日分明是艳阳高照,夜色却无半点星辰。 周恒的脚步踩在那薄毯上,没有半点声音。 太过于安静,便会让人压抑。 高沾只觉身后周恒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心情极为不悦,一路上也没敢吭声,快到营帐前的路口了,才问了一声,“陛下今夜如何安置?” 周恒却从他手里接过了灯,“退下吧。” 高沾走后,周恒唤来了王钊。 “陛下。” 周恒问,“办妥了?” 王钊点头,“陛下放心。” 周恒应了一声,“嗯。”神色没什么波动。 王钊走后,周恒才提着灯笼往前走,高沾早早去往了后宫女眷的那条路上,老远地候着,没过一阵,果真就看到了周恒。 周恒进来时,姜漓还没睡,歪在软榻上正等着他。 见到周恒进来,姜漓忙起身相迎。 周恒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往日都是姜漓的手凉,周恒替她暖和,今日周恒那手却犹如寒冰,凉得姜漓一颤。 “夜里外面凉,陛下该多穿件衣裳。” 姜漓说完,另一只手也覆盖了过去,裹着他的手,在掌心里轻轻地搓了搓。 周恒垂目看着她,一路过来,那眸子里的寒气,到这时才一点一点的消退,直到眸色中只余了溺爱,才伸出胳膊搂住了姜漓,往里走去,“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姜漓答,“就干歇着。” 周恒又看过来时,姜漓便改了口,“在想陛下。” 周恒伸出手,姜漓一躲。 半晌,姜漓不再动,周恒的手指头还是从她的鼻尖轻轻地刮下,“越发机灵了。” 姜漓得寸进尺,顺势往他怀里一钻,贴着她的胸膛抬头问,“陛下,明日是不是要去祭拜先皇后?” 周恒胸膛微微震动,“嗯。” 姜漓的头又仰了几分,“那明日,陛下带着臣妾一块儿去好不好?” 周恒垂目看着她,“你不用去。” 姜漓不说话,微微噘嘴直盯着他的眸子,四目对视了一阵,姜漓将头埋下,埋的很低。 这是闹起了脾气。 半晌,周恒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去,就跟着朕。” 姜漓没动,大抵是没脸。 周恒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问,“又不想去了?” 姜漓的脸便滚在他的胸前,蹭着那缎子而上,一直蹭到周恒的下巴,才起身一把抱住了他脖子,也不让他瞧她的脸,只在他耳边道,“想去。” “来,让朕看看。”周恒非要去看她的脸,将她往外掰。 姜漓抵抗了一阵,抵不过他,一张脸被羞的潮红,此时被周恒盯着瞧,不待周恒去奚落她,姜漓自己先“唧”地一声笑了出来。 周恒捏住她的腰,“小狐狸,敢同朕闹脾气了。” ** 姜漓早上起来,便同周恒一道,先沐浴更衣,再焚香。 祭拜之礼在早膳之后。 收拾妥当后,姜漓跟在了周恒身后。 进宫了大半年,先为宫女,如今再为妃,姜漓除了后宫的嫔妃外,从未去过朝前,也未曾见过朝前的大臣,更没见过太上皇。 姜漓今日是头一回见太上皇。 磕头行礼后,姜漓站在了一侧。 因着前几回的事情,都牵扯到周恒身边这位宠妃的缘故,太上皇多看了她两眼。 一眼望过去,心头突地一跳,再去细瞧,便又觉得似乎是错觉。 不过是姜观痕的庶女。 今日祭拜时,娴贵妃不知为何,突地闹上了肚子,惠贵妃和姜漓一左一右,跟在了周恒身旁。 太上皇祭拜完,便坐在蒲团上同朱皇后说了几句话,“我对不住娇娇啊,没教好藻哥儿,才让他无法无天,四处作孽。” 众人皆立在后面听着。 等太上皇哀悼完起身,许是坐的太久,身旁的太监一时没有扶住,那身子直往后倒,姜漓离得近,情急之中上前搭了一把手。 一阵慌乱后,好在太上皇没摔着。 礼毕,一行人照规矩依次退了出来,到了皇陵外,太上皇回头立在那看了一阵墓门,才依依不舍地道,“闭门吧。” 跟前的墓门,才落了一半,队伍中突地窜出个人来,是太上皇贴身伺候的太监。 太上皇见他如此神色匆匆,拧眉问了声,“何事。” 那太监却是不敢说出来,只急切地同太上皇耳语了一句,众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见太上皇的脸色,眼见地失了血色,一双眼睛越鼓越大,竟是一头栽了下去。 皇陵前,顿时乱成了一团。 周恒冷着脸吩咐道,“宣太医。” 一刻钟后,太上皇醒了过来,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只对刚才那太监道,“拿刀来。” 那太监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也不敢当真就给他一把刀啊。 世人只知太上皇的皇陵在西郊,可历来哪朝皇帝又会当真就入住在旁人知道的眼皮子底下? 太上皇的皇陵不根本就不在西郊,这处不过就是个空壳。 真正的皇陵在南边。 盖在了前朝赵皇帝的头上。 那一处的风水是经过专人看过,龙脉之地,风水极好,旁处及不上它,且入住进去,还能继续压在曾经的死对头身上,当年太上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处。 这事知道的人很少。 先皇后朱鸳算一个。 陛下算一个。 剩下的就是那太监和太上皇本人。 朱皇后殁后,明面上是抬进了皇陵,实则已经偷偷运往了南边的皇陵。 此趟太上皇过来祭拜,便是打算在临死之前,来个引人耳目。 谁知道,那南边真正的皇陵,昨儿晚上竟是遭遇了盗墓贼的洗劫。 火|药直接炸榻了半边山。 如今连那入口都给封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进人,若不能进,朱皇后可就是永远被埋在了里头。 事发后那守墓的人还尚且有一口气,说出来的那人,太监起初打死也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