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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觉得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颜色,是白的,银白,铺天盖地,他想跑,却没有地方可跑。 要死了吗?就这样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咻—— 弩箭从他脸颊旁飞过,他的身后不远处响起一道入肉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咔、咔、咔,他宛如生锈了一般缓缓转身,他的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倒在地上,脖颈下方的锁骨处插着半截箭尾。 紧接着,他看到林福拿着重新上好箭的小弩走过,一脚踩在那个黑衣蒙面人的胸口,箭尖对着蒙面人的右眼,声音冷漠地说:“谁派你们来的,不说就先戳爆你的右眼。” 他听了,两股战战。 接着林福又说:“再用渔网把你捆紧了,再一片一片割下你身上的肉,看你瘦成这样,估计割不满一千刀吧,可惜。” 他腿一软,跌坐在泞泥的地上。 林福朝他看去。 蒙面人数量虽然不少,看起来也不是乌合之众,到底不是边塞尸山血海里砍出来的魏王亲兵的对手,护卫们果就按着林福的话,杀了一半留了一半,一点数,死的和活的数量一样。活着的人都给卸了关节,失去行动力。 林福把小弩让朱槿拿着,重重踢了一直踩在脚下的黑衣蒙面人,哼道:“胆肥了,连本官都敢刺杀!” 蒙面人被踢得呜呜叫痛。 林福尤不解气,又是几脚:“本官还没用力呢,叫什么叫,碰瓷儿啊!本官今天就教你们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蒙面人被当蹴鞠一样踢,林福那支箭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锁骨下方的凹陷,卸了他的行动力又不会致命。 踢爽了,林福才指着之前四处逃窜的官吏对护卫说:“把这些人给我抓回去。”然后又吩咐役农们继续堆肥施蘖肥,就这时候了,她还不忘她的实验田和水稻秧苗。 一挥手,护卫们上前去就把官吏们都给捆了。 “林长史这是做什么?”那群人惊喊吵闹,被护卫们一脚一个都踹老实了。 “本官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不成!”林福阴着脸,挥手:“回去!” 旋即护卫们押着那群官吏和活着的蒙面人们,死了的蒙面人被堆在一辆驴车上,拉回扬州城。 林福抓着一群蒙面人并拉了一车蒙面人尸体,大张旗鼓回城,在州府衙门里处理公务的须永寿听小吏来报,失手打碎了茶盏。 “你说什么?有人刺杀林福?” “正是。”小吏说:“林长史受了轻伤,刺客抓到了,还有跟着她在实验田那边的官吏们都被捆了一起带回来。” 须永寿皱眉:“本官去看看。”说着匆匆走出公廨。 林长史遇刺一事迅速在扬州城传开,扬州城各方听闻后皆吃惊不小,暗暗思忖是谁按捺不住动了手。 动手便罢了,却没有得手,还让她抓到了行刺之人,简直…… 简直是蠢货! 察事听子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送到了京城。 常云生得了消息脸色就变了,匆匆赶去紫宸殿,禀告皇帝知。 呯—— 皇帝摔了一盏玉杯,那玉杯是一套的,摔了一个,另外几个也就基本上算是废了。 “这些混账东西!”皇帝尤不解气,又把一枚纸镇给摔了。 “大家息怒,好在贼人没有得逞。”常云生重新去沏了一杯茶来。 好半晌,皇帝才按下怒气,问道:“林福那丫头怎么样了?” 常云生说:“受了点儿轻伤,没有大碍,在扬州四处找人麻烦。” “没什么大碍就好。”皇帝松了一口气,半晌叹道:“此事按下,别让荣保知道了。” 常云生应:“老奴省得。” 然而皇帝陛下也是关心则乱,全然忘记了林福身边有魏王亲兵跟着,察事听子往察事监传消息,魏王亲兵当然要往魏王府传消息。 不仅仅是魏王府,吴王府、楚王府、东平侯府前后都得到了林福遇刺的消息。 嘭—— 秦崧踹开碍事的桌几,提着陌刀就要去扬州。 扬州那群混账东西,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就敢刺杀朝廷命官,无法无天了! “大王,大王,您冷静,冷静一点儿!林长史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她没事儿,您不能去扬州啊!亲王无旨不能擅动的啊!您贸然去扬州,会被陛下治罪的!”曹双拼命拦着秦崧,心里大骂扬州那些亲兵——不知道报喜不报忧啊,看把他家大王给急得。 骂得更狠的是扬州那些混账东西,啖狗屎的鼠辈,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秦崧一顿,说:“你说得对,本王现在就进宫请旨。” 曹双追出去:“大王,大王,您把刀放下啊!” 第149章 “父皇, 儿请旨前往扬州。” 秦崧一进紫宸殿就开门见山, 当然了, 他的刀没有带, 否则别说紫宸殿, 连禁宫都进不来。 皇帝望着儿子很头疼, 虚点两下:“你给朕老实在京里待着。” 秦崧不干:“父皇, 扬州……” 皇帝瞪:“你去扬州就是添乱!” 秦崧:“可是……” 皇帝:“没有可是!” 秦崧与皇帝一模一样的瑞凤眼盛满了委屈和不满, 义正辞严道:“儿领扬州大都督一职,在儿治下竟发生刺杀朝廷命官这等恶性事件,儿必须要肃清州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