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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在这里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掌柜的说:“此事我会安排人去查,二位不如先回去?” 晏陈和应凤岐对视一眼,问掌柜的要了两壶屠苏酒,装装样子离开酒垆。 回去路上,路过好几家食肆,里头都是人声鼎沸,探头看一眼,尽是文人士子在高谈阔论,争辩太子少师慕容毫窃文一事。 扬州富庶天下,在文化氛围方面能与京城相媲美,此地府学有大儒坐镇汇集了众多南方学子,文人多,对慕容毫窃文案的讨论就更多了。 挺毫派和倒毫派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光动口还不过瘾,三不五时还会动手打群架,打起架来半点儿没有文人傲骨了,什么阴招都使出来,执刀卫们抓打群架的都抓烦了。 林福对这些打架的学子们的处理办法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真·打板子,还要让他们出钱赔偿食肆店家的损失。 “都是吃饱了撑的。”晏陈摇摇头:“空谈者误国。” 应凤岐说:“别管了,朝廷有意暂时放任这些学子闹呢。没瞧见林长史有意纵容这些人么。” 晏陈叹道:“慕容毫这是晚节不保了,也不知圣人会如何处置他,我觉得贬谪是肯定的。” “大概吧。”应凤岐轻飘飘说:“走了,管那么多呢,咱们先回去准备元日要用的东西吧。” 晏陈就长叹息:“没想到今年竟然是和你一起辞旧迎新。” 应凤岐:“……” 应凤岐:“你去年也是和我一起辞旧迎新的,你忘了?” 晏陈:“没忘,只是抒发一下心中的苦闷罢了。” 应凤岐:“……” 第143章 白氏宅邸, 长平县主接待林福的地方依旧是前头正堂, 不过这次同她一道的不再是她的那些妯娌, 而是仪宾白池舟。 白氏的老祖宗当年能尚公主, 才情相貌自然不会差,白仪宾也是相貌堂堂芝兰玉树的人物, 与长平县主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不过细细瞧就能瞧出来,两人眉眼间的疏离, 站在一起中间的距离都能再挤进一个人。 分明一对怨偶,貌不合, 神亦离。 “县主。”林福今日没有再穿襦裙, 而是一身襕衫锦袍,领襟滚了绒绒的银狐毛, 衬得她面如冠玉, 拱手行礼, 宽袍大袖随之行云流水一摆,端得是一派名士风流姿态。 “阿福,你可算来了。”长平县主上前握住林福的手, 亲热说道:“我前些日子便想请你来说说话, 但想着你定忙得很,便没让人去打扰你了。” 林福笑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县主相邀,风霜雨雪我都是我来的。” 长平县主笑弯了眼,把林福拉到了堂上主位旁, 才指着白池舟说:“这是外子,白池舟。” 在一旁等着的白池舟笑着拱手:“林长史,久仰大名。” 林福回礼拱手:“不敢当,白仪宾风采非凡,闻名不如见面。” “坐下说话吧。”长平县主说道,旋即在主位上落座。 白池舟却顿了一下,没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而是脚步一转坐在了左下首位。 林福诧异了一瞬,下意识看向长平县主,就见她拿起绢帕半掩嘴角,没有被掩住的那半勾出一个讽刺的笑。 林福在右下首位坐下,有侍女端来热茶和点心,她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观察白池舟。 白氏乃扬州豪商之首,几代累积下来的财富难以想象,士农工商,虽然商人身份低贱,但白氏还有一个宗室的名头,比起其他商贾多了一份优越,做起生意来谁能不给面子。 本来白氏都已经是边缘化的宗室了,白氏老祖宗那位驸马都尉过世后,朝廷收回了爵位,白氏在京城都快查无此族了,偏偏,白氏这一代的嫡长子白池舟娶了长平县主,扬州白氏又在皇族宗室里刷了存在感。 “本官来扬州之前,与家父一起去往襄武郡王府赴宴,郡王在席间还说起了白仪宾。”林福放下茶盏,说道。 白池舟笑问:“不知岳父大人说在下什么了?” “郡王说,当年为县主择婿,听人说起白仪宾赞不绝口,又看过画像觉得是一表人才,因此才在那么多青年才俊里挑中了白仪宾。”林福不紧不慢说:“倒是本官不在京城长大,孤陋寡闻了,在县主出嫁前都不知扬州白氏是皇家宗室呢。” 白池舟笑了一下,说道:“白家这些年的确远离京城,不过在下倒是对林长史之名如雷贯耳。” 林福说:“不说番邦,就咱们大周,谁要是对本官的名字不如雷贯耳,反倒是奇怪了。” 白池舟脸上笑容僵硬一瞬:“……” 他大概想的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但这话不好说也不能说,就只能撑着脸笑。 长平县主再度用绢帕掩着半边嘴,没遮掩的半边是一个愉悦的弧度。 “这谁都有孤陋寡闻的时候,”长平县主说:“我当年出嫁前,也是不知道还有白氏这么一支宗室呢。” 白池舟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他转头对长平县主说:“这倒是为夫的不是,多年来少往京城去,不然也能早些领略县主当年的风采,实为生平憾事。” 长平县主冷哂:“仪宾不必遗憾,倘若我早些见到你,指不定我就不会嫁与你了。所以说,万般皆是命。” 白池舟轻笑:“县主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