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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媳妇儿娶进门,要是一个不合她心意,岂不是要把整个府宅掀个底朝天? 算了算了,消受不起消受不了! 老夫人是满心苦,犹如吃了十斤黄莲,现在林福又搞出个跑平康坊去的事情来,她都不敢想象别家人该会怎么说。 然而意外的,并没多少人议论林福去北里之事。 大概……可能……是因为林福入朝为官让京城人都下意识认为她是个郎君。 也可能是因为跟她身上发生的其他事情比起来,去北里都不算是个事儿。 “还有可能就是我的风评已经差到极限,那些嘴碎的人也无可奈何,已经没有更低级的话可以来抨击我。”林福如是说。 “你还有理了!”老太太很不高兴。 林福还笑:“哈哈哈。” 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去都去了还能怎么样,反正这孙女儿眼瞅着是嫁不出去了,就当个男儿郎养算了。 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这不是要安抚身化暴龙的张少府,自然要投其所好,跟他一起去听他的心头好阮涛娘子弹琴唱曲。 于是乎,林福又一次出现在了郑都知家,熟门熟路的请阮涛娘子出来弹琴,又请出了这里跳舞最好的花魁娘子,特别自在。 几位道长乃方外人士,就不好跟着少府监、屯田司这群人一同去北里,护卫们送他们回客居的魏王府,他们魏王府的乌头门,遇上正好回府的魏王。 道长们跟魏王见了礼,秦崧颔首,随意说道:“几位道长今日回得倒早。” 道长们皆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秦崧问。就是少府监又炸了,看他们都全须全尾的,应该无大事。 圆脸的玄诚道长说道:“少府监今日提早下值,都去了北里,我等便先回来了。” 秦崧想到什么,问道:“林员外是否也去了?” 道长们点头。 秦崧眉头一皱,门都没进就又走了。 平康坊,郑都知家,歌舞喧闹,酒酣耳热。 秦崧进来时,舞姬跳着胡旋舞,裙摆绽开成一朵美丽的花,透过间隙,他一眼瞧见身旁坐了个娇怯花魁娘子浑身轻松自在的林福。 花魁娘子给她倒了一杯酒(其实是甜汤),她接过杯子冲对方一笑,一饮而尽,要不是年纪还小,脸上小肥肉还没褪完,还真有那么点儿风流名士之态。 秦崧原以为她来北里是被迫的,就跟上次一样懵懵懂懂傻不愣登跟来了。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啊。 林福喝完甜汤,放下杯子,正好一眼瞧见进来的秦崧,诧异片刻,立刻起身见礼。 其他人也就都瞧见了魏王,乐声一停,众人齐刷刷见礼。 “不必拘束。”秦崧随意坐在了林福身旁,让众人该干嘛干嘛,低声问话:“你怎么又来了这里?” 这不是为了更好的做实验(炸少府监)么,总得讨好少府监的老大,林福说了一下来龙去脉,叹气:“生活不易。” 秦崧:“……” 既然如此, 秦崧对张少府说:“本王听闻张少府倾慕阮涛娘子,不如本王将她赎了身,让她跟着张少府回家去,成就一段佳话,如何?” 张少府吓得差点儿没从坐席上摔下来,连声道:“这、这这这、这使不得,使不得,王爷厚爱,下官受不起。” 把人带回去,他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他家的悍妇还不得剁了他。 张少府想象了一下自家夫人发飙的模样,瞬间就面无人色。 “那么……” “下官想起来还有些事儿,先、先告退,先告退。” 说着,张少府就屁滚尿流的跑了,生怕慢一步魏王就把阮涛娘子塞自己怀里来。 他虽然是对阮涛娘子有……咳咳、那么点儿意思,但家中悍妇更可怕,比起外面娇嫩的野花,他更怕家里的食人花。 张少府一走,其他人也赶紧各找借口告辞,林昕冲林福挑眉弄眼,让她跟自己一起走。 林福摆手,让他先走,她跟魏王有几句话要说。 林福裹上大毛斗篷,抱着手炉,与秦崧并肩出了平康坊,慢悠悠边说着话边往家走。 “王爷是听说了我上次冒失进了北里之事,这是特意来解救我的吧。”虽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 “北里鱼龙混杂,你出入其中,还是不太安全。”秦崧说。 “多谢王爷关心。”林福笑得杏眼弯弯。 她出入北里之事,不少人责备过她、不赞同她,说会“有碍名声”“嫁不出去”之类,却只有一个魏王,他不赞同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全——虽然她带着护卫的。 这么说或许太偏颇,肯定也是有关心她安危的。但关心和感情都是要表达的,不说出来,她又怎么知道呢。不说出来,她就只能看到他们对她“嫁不出去”的痛心疾首。 怪没意思的。 “张少府惧内是出了名的,今后若他与你有为难,你尽管把他夫人搬出来威胁他,没必要自己跟着一起胡闹。” “我现在知道了。” “若有什么难处,尽可来找我,能与你办的我都不会推辞。” 林福仰头看向秦崧,正好对上他低头看过来的目光。 微微一笑:“那就多谢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