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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几个小娘子皆是一脸诧异,就是林嘉蕙都不例外。 显然王绿蓉今日的表现实在太奇怪了。 林福眨了眨眼,想到了今日王家过府的人不仅有王绿蓉的母亲,还有老夫人的嫂子——王家的太夫人,再看王绿蓉今日这一身鲜妍大方又不过分奢侈的打扮,对自己的猜测有八分把握。 她轻笑,对王绿蓉的话不予置评,将手上的麦种全部播完,在朱槿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 瞧着所有人都播完种洗干净手,本想招呼大家去景明院吃茶点聊天玩耍,然目光扫到田边的王绿蓉,林福念头一转,朗声说:“各位,咱们去兰心院吃茶吧。” 林嘉蕙惊愕失声:“为什么要去我的兰心院?” “你那儿最大,景致最好,不就该拿出来招待客人。”林福故作狐疑,“莫非你那儿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才不让我们去?” 林嘉蕙明知这是激将法,却只能跟着林福的节奏走,忿忿道:“去我那儿就去我那儿,你才藏了见不得人的!” 说罢,气吼吼让雪兰去准备茶点。 林福歪头一笑,对王绿蓉说:“我们去换身衣裳,王家表姐稍等。” 王绿蓉始终挂着适度的优雅和善的笑容,点了点头。 小姑娘们换下农活套装,转去兰心院,半途竟迎面遇上林嘉芩,双方不由都感诧异。 “农活做完了?你们这是去哪儿?”林嘉芩问。 “今天播种,我们人多力量大,自然是又快又好的做完了。”林福作为代表说:“你怎么在这儿?今日不是说诚意伯府上有宴请?” 林嘉芩闷闷地说:“我没去,只我阿爹阿娘去了。” 小姑娘情绪不太对呀。 “那就跟我们一块儿去兰心院吃点心吧。”林福道。 林嘉芩点头,走在了林福身侧。 到了兰心院,林嘉蕙引着众人在花厅落座,香炉里点了沉水香,侍女们将甜汤、茶水、点心、瓜果陆续端上来。 外头秋雨瑟瑟,花厅里虽然和乐融融、暖香氤氲,但暖不了林嘉芩的心。 她今日跟母亲大闹了一场,把母亲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可她不想去诚意伯府,不管是诚意伯府还是会宁侯府还是随便哪里,她都不想去! 自从武陵公府悄悄漏了话,说世子夫人不满意她做儿媳,母亲就疯魔了似的,带着她四处赴宴,势要给她找个比武陵公府更好的婆家。 受够了,她真的受够了! 被那些夫人太太们各种打量品评,仿佛她是一个物品,随意挑拣,觉得还算行就勉强带回家。 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她有感情有知觉的! “林福。”林嘉芩忽然唤了一声。 她想找个人倾诉,却惊觉自己四周竟无一个能向其倾诉的人,找来找去竟觉得大概只有林福能听她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林福乡野长大,有些没规没矩;也可能是林福虽然有时说话很气人,还像个魔鬼一样逼着她种田,但偶尔的,她像个姐姐一样包容又耐心。 “怎么了?”林福转过头。 林嘉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嫁人,嫁到别人家去?” 此言一出,花厅霎时静了下来,人人都诧异地看着林嘉芩,把她看得头都埋了下去,觉得羞耻极了。 王绿蓉与林嘉芩关系是最好的,率先打破沉默,笑着说:“芩表妹这是说什么话呢,女子哪有不嫁人的。” 林嘉芩抬起头来,茫茫然问:“可咱们在家中过得多自在,为什么要嫁去别人家受苦呢?” “对呀。”徐彦环点头赞同:“做姑娘多自在。” “表妹、徐小娘子可不能这样说,”王绿蓉道:“嫁了如意郎君,怎么会受苦呢。” “表姐说得是呢,”林嘉蕙说:“二姐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不想嫁人了?” 林嘉芩不搭理林嘉蕙,转头对林福说:“我不爱听她们说,我听你说。” 林福艰难道:“……我说,你可能更不爱听。” 林嘉芩倔强抓着林福的胳膊,道:“没事儿,你说,我保证不生气。” “你这样我就更不能说了。”林福掰着胳膊上的“钳子”,摇头:“我说了,你肯定眼睛发大水。” “你不说,我现在就眼睛发大水。”林嘉芩威胁道。 哎呀~这威胁真是让人好怕怕~ 林福无奈:“那我说了啊。” 林嘉芩:“让你说句话,你怎么这么拖泥带水!” 林福:“……” 这可都是你逼我的。 都闪开,我要开大了! “因为你不能独立。”林福喟叹道:“你需要仰仗别人才有饭吃,你除了听话,能怎么办呢?” 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如遭雷击,呆呆看着林福。 “可、可是我有嫁妆……”林嘉芩结结巴巴道。 “你的嫁妆是谁给你的?是你父亲母亲。倘若他们收回了给你的一切,你自问,你能养活得了你自己吗。” 林嘉芩垂着头不说话了。 林福凑近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不管怎样,回去了跟你母亲道个歉,无论如何,她总是为你好的。” 不用细想就能知道,林嘉芩性子有些骄纵,与武陵公府的婚事有了变故,又被带着频繁相亲,肯定是有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