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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大爷一开始还催促他,像只嗡嗡叫的蚊子,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声音。 “这套拳法叫什么?细看还有点意思。” “不知道,一个胡人教我的强身之法,大约没有名字。” “那胡人是谁?” “偶然遇到的,我不知他的姓名。” “你的侍女有武功底子,她是何身份来历你可知?” “不知。玉穗是从人牙子那买来的丫头,从小府里长大的,以前的事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你为何一问三不知?” “是凌兄只问我不知道的事,或许你可以试试问别的。” 对方沉默了一阵,说:“练完了吗?练完了就回来,叫你侍女给我研墨。” 暂且不提季默是怎么应付凌大爷,先前黎奶奶派去的心腹管家到了柳县,先和邻里打听了一圈,那马姑娘的情况大致与张婆所言差不多,只是还有一个消息,有媒人向马家说亲了,就在两日前。 那个叫来顺的管家一听急的拍了下大腿,把正说话的大叔吓了一跳。 “哎,没事,没事,您接着说,马老太爷答应了没?” “没答应啊!” “没、没答应?”来顺喘过来一口气。 “是啊,照理徐家跟马家也算门当户对,不晓得马老太爷有哪里不满意的,莫非是舍不得孙女?要我说,还是赶紧应下算了,马姑娘年纪不小了,再拖下去可不得了。” “是马姑娘自个不愿意的,说如果要她嫁到徐家,她宁愿出家当尼姑,闹得很呐!马老太爷也拿她没法子。”隔壁卖菜的大娘横插一嘴道。 “你咋这么清楚啊?”大叔问。 “马家的厨娘来我这买菜时说的!”大娘立刻暴露消息来源,力证自己话的可信度。 “这是为何啊?”来顺怪道,“莫非那位徐家公子有甚不堪之处?” 大娘道:“那徐二爷还没成婚,就已经讨了几个小妾,庶子庶女都生出来了,确实不像话。估摸是为这个事。” “那算什么?有钱人家哪个不讨几房小妾的,只要马姑娘当了正房奶奶,再生个大胖小子,还怕地位不稳吗?”大叔反驳道。 大娘冷哼一声:“嫁到徐家外人看来是般配了,可日子一定就过的舒心吗?我看倒不如找个老实可靠的,以马姑娘这样的,招个女婿也未尝不可以。” 两人免不了又是一番争论。 来顺本来今日就要回去向黎奶奶复命,如今听了此事,一来起了好奇心,二来莫名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因而推延了半日行程,又寻到那徐府。 来顺到时黄昏将近,他抓抓脑袋,心想要不等明日再说。却在此时,徐府大门缓缓敞开,一人带着随从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来顺定睛一瞧,那人绸缎罗衫、身材虚胖、脚步虚浮,看年纪和长相对应街坊邻里口里的描述,应该就是那个徐二爷了。他心念一动,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瞧那徐二爷的做派,用脚指头也猜到他要上哪,果不其然,走着走着就到花街柳巷了。 那徐二爷与随从边走边交谈,也没刻意压低音量,来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隐隐约约随风送来只字片语。 “姓马的……不识抬举……”徐二爷道。 “别气……有法子……教训她……”随从应和道。 来顺两耳一竖,体内仿佛有一把名为好奇的熊熊之火燃烧,不由加快步伐,靠得更近一些。这时那随从一扯徐二爷的袖子,两人突兀停了下来。 来顺心口一跳,不带迟疑地继续往前走,面上一派波澜平静。 那名随从转过身来,抱着手臂,恶声恶气道:“喂,你好像跟了一路了。” 来顺蒙蔽状左看右看,然后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你说我?兄台,这你可不讲道理了,这条路这么宽敞,就只准你们走,别人走不得啊?” “少给我狡辩,刚才我就留意到你鬼鬼祟祟偷看我们。你照照镜子,獐头鼠目的样子还敢说自己是好人?” 来顺一下子乐了,这人自个生得尖嘴猴腮面目可憎,居然还敢大言不惭批评别人的相貌,他来顺不说有多英俊潇洒,好歹也是五官端正不是? “这你可真是误会了,我又不认识二位跟着你们做什么?我要是心怀不轨,还敢一人坦荡荡地走在你们后边?以一敌二,我也没有胜算啊!” 徐二爷和随从一听,觉得也有道理。随从问:“嗯,听你口音,确实不太像咱柳县人,那你从哪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朱县人,早闻柳县风光秀丽,正巧内人回娘家料理些杂事,我一人闲来无事,特来游览一番,顺便……”来顺露出个“你懂的”猥琐笑容,“嘿嘿,家中母老虎看的紧,这不,趁她不在透口气,想来是碰巧与二位同路了。” 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徐二爷和那随从的怀疑消了,来顺见机又把徐二爷从外表衣着到气质谈吐闭着眼狂夸一通,把徐二爷奉承得通体舒泰,深深觉得从没见过如此能言会道又有眼光的人,当下引为知己。不久两个人就“徐兄长、张兄短”的称兄道弟起来,亲亲热热地一道去了徐二爷常光顾的青楼消遣。 第34章 大概是嫌季默磨磨蹭蹭半天不听指令,凌大爷竟亲自现身了。看着面前陡然出现的身影,如果不是青天白日,季默真想喊一声“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