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用几分钟吧，然后，他才出去的。 十点回来喊她。 也就是他们两个最多见了二十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达成一致的？ 投资人？ 步封黎把什么投资？ 他是有钱，但他的钱都在古代啊，投资一部剧可不是小数目。 想不通，也懒得去想，等结束问一问就知道了。 也应该要结束了吧，差不多都澄清了。 经纪人也这样以为，刚起身，准备说，如果没什么问题，这次发布会就到此结束，忽然，又有一名记者站了起来。 “请问钦少，前段时间一直护钦少左右的那名女保镖呢？” 第492章 成嫌疑人 此记者话落，青柠呼吸一紧。 她自是知道他问的是宫千暮，侧首跟步封黎对视了一眼，齐齐转眸朝钦博言望过去。 “她度假去了。”到底是影帝，钦博言面色坦然道。 记者却好像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笑了笑，又道：“可我怎么听说，她失踪了呢？” 全场瞬时四寂。 一声轻笑响起，划破所有的静寂。 是步封黎。 “听说？你不是刚刚才听说，她度假去了吗？都是听说，别人说的就是真，钦少说的就是假？” 步封黎唇角噙着一抹弧度，不徐不疾，不咸不淡问道。 男记者一时就被问得哑了口。 青柠在心里默默为步封黎点了个赞。 经纪人听到这个问题时，也是捏了一把冷汗，看到记者被步封黎问得哑口无言，这才心口一松。 讲真，他也觉得宫队长失踪了。 反正就是没上班，也没请假，一句话都没留下，也打不通电话。 度假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去度假了吧。 就算是不干了，工资总应该要领走，也没有。 他问过钦少，钦少没理他，脸色难看，所以，他也没再多问。 见那名记者坐下了，他彻底放下心来，朗声开口：“大家没有问题了吧，没有的话，今天的发布会就到......”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急急跑进来的安保人员打断：“来了、来了几个警察找钦少。”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几名穿制服的警察就走了进来。 跟着一起的，还有一身材高大、穿黑西装的男人。 青柠识出此人就是那日在钦博言小区门口来接她的那名保镖。 不仅她识出了，在场的基本上都看过那张传绯闻的照片，所以，几乎也都认出了此人。 “我们接到报案，说钦博言先生的保镖宫千暮小姐已失踪多日，据报案人仝先生提供的证据，我们怀疑宫小姐的失踪，跟钦先生有关，麻烦钦先生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要做些调查。” 为首的那名警察一语落下，如同平地惊雷在大厅里炸响。 啊！ 众人惊愕。 青柠也没想到会这样。 所以，警察口中的仝先生，就是这名保镖是吗？ 是他报的案，以及提供的证据？ 正这般想着，那名保镖便开口印证了她的猜测。 “对不起，钦少。” 他是对着钦博言说的，还朝钦博言深深鞠了一躬：“宫队长是好人，我只是想她回来。” 钦博言没做声，薄唇微微抿着，坐在那里瞥着他，目光深深浅浅。 经纪人跟公司的两名领导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事儿，都愣在那里，还是经纪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笑脸迎过去。 “警察同志，这是个误会，宫小姐是去度假了，不是失踪......” “是不是失踪，让钦先生跟我们去所里说吧，我们是有证据才会上门的。”对方的口气没有一丝商量余地。 青柠眉心微凝，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 又恐步封黎不知情况就出口相怼，赶紧侧首小声提醒了一下他：“对方是警察，不要随便说话。” 且不说这种情况不是靠单纯的口舌之争就能解决问题，单说他是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就不能随便出头，以免惹出不必要的纠复。 步封黎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可是......”经纪人一脸慌急。 “没关系，我跟他们走，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必法律会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钦博言自座位上起身，一脸坦然。 瞬时，闪光灯四起，快门声大作。 媒体区拍照的拍照，摄像的摄像，谁也不想错过这么重磅的一个现场新闻。 粉丝区不是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的，就是一脸愁云，跳脚干着急的。 经纪人看看公司的两位领导，领导脸色难看，经纪人欲哭无泪。 原本想借今天的发布会，帮钦博言摆脱近段时间的负面新闻，谁知道，发布会现场搞来这么一出。 前功尽弃不说，还雪上加霜啊！ 警察都上门带人了，这可是比近段时间所有负面新闻中的任一条都具有杀伤力。 经纪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保镖小仝。 小仝微微低头别过视线。 钦博言走出主席台，经过步封黎和青柠身边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也未说什么，更未停留，径直迈着大长腿，走向几名警察。 “走吧。” “感谢钦先生的配合。” 一行人出了大厅。 记者们的照相机和摄像机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再也拍不到了。 经纪人连忙走回到位子上，清清嗓子，拿起桌上的麦，朗声开口。 “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宫小姐就是去度假去了，这一切就是一个误会。但既然警方要立案调查，我们作为守法公民，当然会积极给予配合。刚刚钦少也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法律会给出一个公平公正的答案，到时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也希望大家在事情还没有出结果之前，就妄自揣测和臆断，或者恶意散播谣言。一旦发现有任何损害钦博言先生名誉的操作，我们也一定会走法律程序来维权，绝不姑息！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辛苦了，今天的发布会就到此结束。”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经纪了，知道关键时刻怎么说。 但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青柠心里知道，就算他说得这般严厉，很快网上还是会各种铺天盖地。 因为追责实在太难太麻烦。 记者们陆续离场。 粉丝们赖着不走，要求经纪公司一定要作为。 青柠跟步封黎离开的时候，粉丝们还在围着钦博言的经纪人和助理，要对方给准话、给方案。 “事情有点麻烦呢。”开车回家的路上，青柠一直还在想这件事。 让她想起了宫千暮中枪那次，她穿回来。 她也是被当成了嫌犯。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可是她百口莫辩。 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所有的证据都对她不利。 如今钦博言的情况，可不就是跟她当时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她问步封黎。 第493章 兴师问罪 步封黎微微眯着眸子看着前方的路，好一会儿才做声：“除了宫千暮现身，别无它法吧。” 青柠低叹。 是啊，除了这样，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时，她也是将宫千暮换回来，才脱困。 “我都不知道该说那个保镖好，还是该说他不好，虽然知道他是为了宫千暮好，甚至不惜大义灭亲，把自己的金主给告了，但......这完全就是好心办坏事，搞出一堆麻烦。” 步封黎依旧没做声，似是在想事情。 “对了，刚刚我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候，你说出去转转，是不是去找了钦博言？” 步封黎这才回过神，“嗯”了声。 青柠边打着方向盘转弯，边道：“我就知道，不然，你说自己是投资人，钦博言不当众拆穿才怪！而他不仅没有拆穿，还给予了配合，只能是你们商量好的。再说，你也不知道剧有投资这种事吧。” 男人又“嗯”了一声。 青柠侧首瞥了他一眼：“你们是怎么想到这样说的？” 步封黎眸光微闪：“他提出来的，我见对我也没坏处，就答应了。”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当着媒体的面，当事人这样说了，就等于官宣了，就必须真投，难道到时候说你撤资？撤资也是可以的，但这就对你不利了呀，你会被网友讨伐的。” “既然说了自是真投。” 青柠一震，转眸看向他：“你把什么投？你的钱都在你那边呢。” “他出钱，以我之名。” “他全出？” “嗯。” 青柠更意外了。 她还以为对半出呢。 毕竟这不是小数目，是以亿为单位的。 不禁感慨：“没想到为了处理这些负面新闻，钦博言肯花这么大手笔。” 步封黎没做声。 ...... 四王府，众人遍寻，却依旧没有四王爷的消息。 唯一值得欣慰的消息便是：当今圣上为了四王爷，亲自上百香山庙里去求佛去了。 皇帝乃上天之子，亲自祈福，想必老天会开恩庇佑，于是乎不少心灰意冷的王府中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直心系四王爷的婢女青柠听到这个消息，自是也激动不已。 而更让她激动的是，她想到了一个证明自己是被曲焕诬陷，实则还是清白之身的法子。 ...... 青柠将车开到一个游乐场的停车场。 “步封黎，我想跟你去坐那个。”青柠指着远处的一物跟步封黎道。 步封黎歪头望了望：“是什么？风车？” “不是，叫摩天轮，就是一间一间的封闭的透明小房子，像轮子一样在空中转动。” 男人弯弯唇：“你想坐，我自是乐意奉陪。” “走！”青柠解了安全带，下车，“一会儿玩完了我们去吃海底捞。” “海底捞？”步封黎眸带疑惑。 青柠笑：“就是这么一个名称而已，并不是真的去海底捞着吃，是火锅，你们那里没有，所以带你去尝尝。” “好。” 两人排队买票，上了摩天轮。 因为一间里面要坐六人，青柠便买了六张票，所以她跟步封黎就二人单独一间。 其实青柠有些恐高，但或许是因为身边有步封黎的缘故，知道他武功高强，这样的高度，他施展轻功也能达到，所以，竟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你看那里，那里是高铁，看到那么长像蛇一样的车没？”青柠指着远处。 “嗯。” “那种车可以坐很多很多人，速度非常快，却非常平稳。” 男人眯眸看着。 “还有那里，那里是飞机场，能看到停在那里的飞机不？就是那儿，那儿看到没，跟只大鸟一样有翅膀的。” “看到了。” “那个叫飞机，也是载人的，从天上飞的。” 男人似是很惊奇。 青柠抬头望天，很想这个时候能有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可以指给他看。 然而，没有。 “哎，”她低低叹出一口气，“步封黎，真的好想带你吃遍我们这边的美食，看遍我们这边的风景，到很多很美丽的城市去走走，去尝遍你们那边没有的事物，坐高铁、乘飞机......” 青柠垂眸，掩去眸中黯淡。 男人没做声，定定凝着她，眸色很深。 半晌，才道：“那就去。” “可是感觉没时间了，”青柠抬头望向他，“钦博言这事儿......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虽然我穿回去，不一定能换回宫千暮，但是，我不穿回去，就一定换不回宫千暮。而且，宫千暮对我们那么好，回到这里，本也是她一直期盼的事，就算为了她，也要回去不是。” 青柠委屈巴巴地鼓鼓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穿回去，你便回不去，你......想回去的吧？” 男人垂眸，伸手裹了她的手，握住摩挲。 沉默。 许久，才开口：“钦博言这件事，或许......或许是他自己所为。” 青柠一怔。 “什么意思？” 问完，她又瞬时明白：“你是说，是他让那个叫小仝的保镖去报的案，故意让自己成为嫌疑人，故意让自己被带走？” 男人点点头：“嗯。” “真是这样的？”青柠震惊，“他有病吧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问完，她又再一次恍悟：“难道是为了逼我想办法去换回宫千暮？” 男人抬眸：“应该是。” “不至于吧？这么丧心病狂？”青柠依旧难以置信，“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是只是猜测和怀疑？” “猜测怀疑，但，十之八九。” 嘴上说着十之八九，可口气是十成十的笃定。 “你从何处看出来的？”青柠问。 男人默了一瞬，缓缓开口：“我不是在你休息的时候去找过他吗？” “嗯。”这个刚刚路上讲过，她知道。 等着他继续。 “你可知道我为何去找他？找他做什么？” 青柠一愣：“不是去找他商量发布会上的对策吗？说你是投资人，统一口径。” “不是，我是去找他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青柠不懂，“还是为了宫千暮？” “不是，为了你，为了你我。” 青柠越听越不解，急死：“你就告诉我，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第494章 又狠又绝 见她着急上火凶巴巴的样子，男人抬手略带“惩罚”地捏了捏她的脸。 “你难道没发现昨夜看的那些新闻都是昨日下午才出来的？包括你去钦博言家，被钦博言保镖亲迎的那个。” “发现了。” 她昨夜看的时候就发现了。 “所以，你不觉得奇怪？”男人问。 她当时也觉得奇怪了，只不过...... “我想应该是昨天上午你揍了钦博言，我又带着你离开，大家看到了这个，再联想前面，才觉得有问题，才爆出来的吧？” 男人摇摇头：“半天时间那般铺天盖地，且作假的照片，以假乱真的视频，全都出来，我觉得更像是有人特意为之，并推波助澜。” 青柠一怔。 “又是钦博言？” “我怀疑是，所以你休息的时候我去找了他。” 难怪一到休息室，他就问钦博言的助理，钦博言呢？ “你不会又揍了他一顿吧？” “没有，不值，反倒污了我的手。” 青柠：“......” 没接话，等着他继续。 “我开门见山，直接说是他，他见我知道了，且非常肯定，便也没有否认，我问他为何？他说，让我们两人名声扫地、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就会觉得这边烦，自然而然就想回去那边，如此，就可以将宫千暮换回来。” “靠！卑鄙！”青柠气结，“卑鄙至极！” “是的，当时我都抄了他的衣领，拳都勾出来了......” “因为不值，怕反污了自己的手，所以没落下去？” 男人笑：“不是，是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我下不去手。他说，比起向青柠在你那边坏宫千暮名声的那些，我给你们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吧？” 青柠：“......” 她有坏宫千暮的名声吗？ 哦，好像是有。 狩猎山的山洞里，为掩饰步封黎的伤，当着孙尚书和一众侍卫，捧起步封黎的脸就亲。 毁的最厉害的应该是在二王府醉酒那次，那次是彻底将宫千暮的脸丢得一点都不剩。 “咳咳，”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我......我应该还好吧？” 男人但笑不语，笑得意味深长。 “虽然但是，”青柠梗了梗脖子，“我每次都是情有可原好不好？我是被逼的，他是卑鄙的。” “嗯，当时我信了他说的这个卑鄙原因。” “难道实际不是？” “不是，刚才我想了想，他这样做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让我们两个出席发布会，重头戏是今日这一出。换句话说，就是让我们两人在现场亲眼目睹，他因为宫千暮被警察带走。” 青柠想想，也深以为然。 当即骂道：“心机狗！” 忽然想起一点：“他竟然知道你是那边穿过来的。” “或许宫千暮跟他说过。你不是说，在这边，宫千暮是有所有记忆的吗？只是回去会忘了这边的。” “嗯，有可能，而且你昨天穿着古袍、驾着轻功出现在片场的，他应该也猜到了，尤其是轻功，我们这边几乎没人会。” “嗯。” “然后呢？然后怎么会说到投资人上面？” “然后，我就跟他说，既然此事是由他一手挑起，他就必须给我摆平、处理干净，让我们不受其扰，否则我就会在发布会上道出真相。然后，他就提出投资人的这个建议，我见既不用出线，还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解决掉，便同意了。” 青柠点点头。 却又忍不住啧啧咂舌：“钦博言这个人做事真绝，又狠又绝，不光光是对我们，对他自己也是。且不说投资一部剧至少几个亿不见面，全都要他自己掏腰包，就说他设计把自己送进警局这件事，疯子才做得出来吧？要知道，一个演员一旦背上这样的污点，事业基本上就完了。而且，我都把你带过来了，这边那么发达，那么方便，那么和平，那么安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战争杀戮、没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没有变态酷刑，我们两个在这边生活不香吗？他就那么笃定，我会见他被抓，为救他穿回去？他是我什么人啊？而且，我都跟他说过了，他自己也清楚得很，曲焕穿着原袍子回去了，我就没有跟宫千暮等值交换的衣服了，他......他......” 青柠激动得都说不下去。 “那，人你还救吗？”男人凝目望进她眼底。 “不救！”青柠愤然回道，斩钉截铁。 “本来还准备想办法的，他这样，我还救我有病啊？就让他在里面呆着，自己想办法澄清！” 特么给他给惯的！ 他逼迫她不是一回两回了，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丧心病狂，当她痴还是当她傻？ 绝壁不救！ ...... 百香山 红墙青瓦的庙宇，木鱼声声、香烟袅绕。 香客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庙宇很大，有大殿三座，偏殿若干，供奉着不同的菩萨。 香客们可根据自己所求，去相应的殿，拜掌管着这方面的菩萨。 在一处供奉着文昌帝君的偏殿里，宫夫人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一，虔诚地望着前方文昌帝君的佛像，祈求道：“请帝君菩萨保佑我小儿学有所成、金榜题名、仕途亨通。” 许完之后，俯首磕头。 三拜。 末了，接过随侍婢女燃好的一把香，又对着前方文昌帝君的佛像鞠了鞠，起身上前，将香插在佛像前面的香炉里。 宫千暮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娘站在那里插香的背影。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也无其他人，就只有她娘的老婢子白姑在，她便握拳掩唇清了清嗓子：“咳咳。” 主仆二人回头。 她给她娘度了一个眼神，便走到蒲团边撩袍跪下。 宫夫人又给白姑度了一个眼色，白姑会意，走到门口，给两人把风。 这厢，宫夫人刚准备开口，蓦地自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并有人厉声喊叫。 “所有人全部到外面大场集合，皇上的玉佩被人偷了，所有人全部都到外面大场来集合，接受搜查！” 宫夫人脸色一变，立马噤声。 宫千暮也是瞳孔一敛，惊愕回头，看向外面。 皇上？ 第495章 冲她来的 皇上来了？ 宫千暮心里一咯噔，莫不是冲她来的？ 百香山上的这座庙虽然是京师最大的庙宇，却并非皇家寺庙，他堂堂一皇帝又岂会轻易亲临？还那么巧赶上她娘来上香的时候。 更不可思议的是玉佩被偷，谁敢偷天子的玉佩？ 这般一想，就几乎肯定了心中猜测。 当即自蒲团上起身，准备先行离开，原本守在门口的白姑慌里慌张进来：“侍卫在一个殿一个殿的赶人了，马上到我们这个殿了。” 宫千暮还未走到门口，看到两个侍卫已快至门前，心念一动，又当即调头往回走，一个闪身入了边上的耳房。 虽然她是男装，且易了容，但，安全第一，还是不能被人看到她跟她娘在一个殿里。 如果皇帝的目标真是她，跟她娘在同一个殿里的人肯定就会是重点怀疑对象，就算她乔装易容了也没用。 耳房是个空房间，她刚躲进去，侍卫就进了外面偏殿的门。 其中一侍卫认识宫夫人，见到她很意外：“宫夫人也在此上香？” 宫夫人礼貌颔首。 侍卫抱拳施礼道：“皇上的玉佩被偷了，现在需要所有人都到外面院子里集合，所以，还得请宫夫人移步。” “皇上来了？”宫夫人佯装惊讶。 “是的，皇上原本是打算微服前来替四王爷祈福的，为不惊动上香的百姓，还特意将我们侍卫和宫女都留在了山脚，可突然发现挂在腰间的玉佩被人偷了，这才将我们紧急召上来。” 宫夫人眸光微敛，再度颔首：“原来如此。” 末了，将手伸给白姑，在白姑的搀扶下拾步出了文昌帝君殿。 宫千暮在耳房将这一切听在耳里，又听到脚步声往耳房而来，她呼吸一颤，耳房空荡根本无处藏身，只得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纵身跃出窗外。 一落地也不敢停留，连忙朝边上有花草灌木的地方快步行去，入目都是纷纷前往院中大场去集合的香客，以及喊叫的侍卫和催人的宫女。 此时下山肯定不行，入口出口肯定早已被人守死。 ...... 从各殿出来的人群中，有一个宫女与其他宫女略显不同。 其他宫女都在催促着众人前往大院，而此宫女却只顾着自己走路。 此宫女不是别人，是四王府的婢女青柠。 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她要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身。 如何证明呢？ 自然是找皇上！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婢女，皇上是九五之尊，想让他帮自己洗清冤屈根本不可能。 但她有一旷世宝物在手，她准备将此宝物献给他。 伸手探进袖中，将宝物掏出来看了看。 赫然是一块手表。 当然，婢女青柠并不知道此物叫什么，这是那日，四王妃穿着大红喜袍在府里跑来跑去，后来跟钟力去军营找四王爷送虎符那日，她在她房里捡到的。 她并非有意前去偷，只是路过，见房门大开，里面没人，连汤圆也不在，而这个东西就掉在桌底下，是她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一时好奇，见四周无人便进去拾了。 若是别人的，她可能不会拿走，看过便会归回原位。 但，是那个女人的，她讨厌的女人的，她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拢进了袖中。 像是一个手镯，却又不是手镯，有个小圆盘，圆盘里面的针还会自己走动转圈。 她观察了很久，仔细观察了很久，终于发现，这是一个类似时漏的东西。 半个时辰，最短的那根针会走一格，一个时辰，那根针会走两格。 正午和午夜时分，那根针会在正居中朝上的位置，且长短两根针会摞在一起，都在那个位置。 真是一个让她惊喜不已的宝贝啊！ 还可以戴在腕上，很好看。 但她不敢戴，怕被人发现，那就死翘翘了。 她在床板下面的横档上钉了一口钉，将此物挂在那里，极其隐蔽，哪怕被搜屋、搜床、搜床底都搜不出。 这么好的稀罕物如果献给皇上，皇上没理由不喜欢吧？ 反正那个女人已死，也没人能证明此物是她的，她就说是自己无意中拾到的。 而且，都到皇上手里了，也不会有人那般不懂事去说东西是死人之物。 皇上得此宝贝必定龙颜大悦，她再求皇上让宫里给秀女们验身的嬷嬷给自己验个身。 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她就仅仅这么一个小要求而已，皇上肯定会答应吧？ 验身嬷嬷验出来的结果，最能让人信服。 而且此事还是皇上首肯的。 再也没有比这更强有力的证明了。 到时，看还有谁不信？ 宫里她进不去，自上次牢狱之事后，太后也再未传召过她。 正好听说皇上来了百香山，百香山她可以来呀。 这般想着，她便这般做了。 为了方便见到皇上，她特意找出了曾经在宫里给太后当值时的宫女服，因为她听说皇上带了二十名宫女出来呢，以宫女的身份，比较容易见到他。 来的时候怕太打眼，她没敢穿，只随身带着，来到这里后，看到了不少宫女，她就去找了个隐蔽处给换上了。 刚想着怎么去见皇上呢，因为她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皇上的人影，正发愁要不要找一个宫女问一下，就听到说皇上的玉佩被人偷了，让所有人都到前院大场去集合。 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 如此一来，皇上肯定要露面，她便可以献宝了。 而且，人多对她更有利。 她将如此稀罕之物献给他，只提出那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显自己君者之风，他不好不答应吧？ 再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提出验身，也足以让大家明白她是被冤枉的、她是清白的。 大家也势必会关注验的结果，到时，众口一传，都不需要她说，全大燕都知道她是完璧之身。 满脸满眼难掩激动，将宝物拢进袖中，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忽然，后脑一痛，似是被什么重击，她闷哼一声，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眼前一黑。 第496章 认人辨声 大庙前院的空场上，站满了人，个个神情紧张，人人自危。 皇帝一身便装常服坐在前方，大太监季喜手执拂尘立在边上。 侍卫们在维持秩序，让男女分开站，老少分开站，庙里的僧人分开站。 宫女们分两拨，一拨随侍在皇帝左右，一拨则在清点人数。 全场几百号人，鸦雀无声。 宫千暮一身宫女装扮，侧对着皇帝的方向，也如同其他几个清点人数的宫女一样，在点她那一排的人数。 是的，婢女青柠就是被她打晕的，然后拖至边上的一个茅厕里，将两人身上的衣服对换了。 击晕对方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对方是婢女青柠，就看到一个宫女经过，且前后无人，边上又正好有个茅厕，她便下手了。 没办法，寺庙外被皇帝的龙卫包围，寺庙内皇帝的侍卫又在一处一处搜查，她出不去，又藏不了，只能出此下策。 她想过了，皇帝让所有人到院子里集合，无非就是看她在不在其中，如果没看到，肯定会一个一个排查是否乔装易容，那她也是躲不掉的。 而侍卫跟宫女都是他带来的人，或许可能不用查。 将人击晕以后，她才发现竟然是四王府的婢女青柠。 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是宫女装扮，她也顾不上去想，将两人的衣服对换后，她还点了她的睡穴，确保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然后将她藏在了茅厕里面的一堆草垛下面，快速给自己盘了个宫女髻就出来了。 果然，现在只是在查上香的人以及僧人，没查侍卫跟宫女。 “人数点好了吗？”大太监季喜尖细着嗓子开口。 几个点数的宫女回道：“点好了。” 宫千暮自是也动着唇滥竽充数。 “那就一个一个报给咱家，咱家来加，”季喜指了指负责最左边一列的宫女，“从你这边开始。” “三十五。” “嗯。” 负责第二列的宫女接着报：“二十九。” “嗯。” 依次下来。 宫千暮是负责第七列的，为了不让大家的注意力过多集中在自己身上，第六列的宫女报完，她就紧接其后报了：“三十二。” 恐声音被识出，她用内力裹着声带，将声音逼尖几分报的。 果然，因为她抱得快，季喜几乎就顾不上看她，加完她的，就看向负责第八列的那个宫女了。 而且她们几个点数的宫女是分散在人群中的，所以她也没被其他宫女识出。 心头微微松了松。 她其实点的人数是三十一，但她多报了一个，报了三十二。 因为每一个上山来的人，在山门那里都要领一株百香草插于发上，或别于身上，类似于敬神前要焚香一样的意思，以示虔诚之心。 她觉得那个地方应该会有人数统计，就算没有专门去统计人，但发出去了多少株百香草应该是有数的，不然，现在清点人数做什么，皇帝定是想先看看人数对不对得上，有没有人藏着没来集合？ 婢女青柠不在，她顶替了她，香客人数里就少了一个，她得多报一个，补齐。 人数加完，季喜对着皇帝一鞠：“启禀皇上，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人。” “嗯，除去庙里的僧人三十，是三百二十八人，加宫女侍卫四十人，是三百六十八人，加朕和你，是三百七十人，这跟山门口送出去的百香草的株数，是对得上的。” 宫千暮站在人群中，微微抿了唇。 果然如她所料，是以此来确认人数，幸亏她早有防备。 皇帝跟季喜说完，双手一拍椅子两侧扶手，起身站起，朝前走了两步，对着场下众人朗声开口。 “朕今日前来本只是想替四王爷祈福，无意打扰大家，却不料朕腰间的玉佩被窃贼所盗，那块玉佩对朕来说，意义重大，这才不已将大家召集于此，望大家理解。” 宫千暮攥了攥袖襟，心中冷哼。 这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吗？ 若真是玉佩被人盗了，侍卫那般嚷着喊着要集合调查，窃贼早就将玉佩藏起来了，岂会还随身携带，等着被查被抓？ 玉佩那么小的东西，又不是不好藏！ 大概是也意识到了这点了，皇帝又接着道：“玉佩是朕在大殿上香的时候被盗的，当时朕闻到一股异香，以为也只是哪个香客烧的香而已，便没在意，结果人就恍惚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腰带上的玉佩就不见了。隐隐约约间，朕好像是看到了此人的侧脸，而且还模模糊糊对此人的声音有些印象，因为此人拿到玉佩以后禁不住感慨了一句，说：没想到是条大鱼。朕当时虽有些恍惚，但若是再见到此人的侧脸，听到此声音，应该能识出来。” 众人恍悟。 原来如此。 大家正想着，如此大张旗鼓找玉佩还能找到才怪呢，早不知被窃贼藏到哪里去了。 却原来是通过认人辨声来寻，而不是直接寻玉佩。 “请问皇上，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吗？”有胆大的出声问道。 皇帝摇摇头：“不太确定，而且，也不排除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所以，才将你们无论男女老少都聚集于此。” 宫千暮心中冷笑更甚。 老奸巨猾，一套一套的。 可也越发证明了，他就是冲着她来的，就是在寻她。 什么见过侧脸，无非就是想近距离地确认脸上有没有贴面皮，因为面皮贴合的边缘就在侧边。 还有声音，易容乔装容易，改变声音却比较难，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她跟青柠就都食了破音药，只是一般人不会去这么做，又不是长期扮一个人，只是单纯来见一下母亲，没必要变声。 狗皇帝就是想利用这两点，将她揪出。 好在她现在是宫女，不在这些检查的人之列，否则她在劫难逃。 “从你开始吧。”皇帝走到最前面的第一人边上，“让朕看看你的侧脸，另外，你再说一句‘没想到是条大鱼’给朕听听。” 那人刚准备开口，大太监季喜却蓦地出了声：“咦？怎么多一个宫女？” 宫千暮心口一撞。 皇帝转了身，看向季喜。 第497章 是四王爷 季喜又指指点点数了一遍站在前方随侍的宫女，以及站在人群中清点人数的宫女。 虽然宫女服已经很明显，但是为了防止自己将类似衣服的香客错认成宫女，他一边点一边确认了服饰装扮。 最终，还是多出来一名。 遂朝皇帝一鞠：“启禀皇上，我们明明只带了二十名宫女出来，可此刻在场的，有二十一人。” 皇帝顿时就危险地眯起了眸子，视线在前方几个原本站在他边上待命的宫女身上一扫，又转眸看向场下。 场下点数的宫女比较分散，都在人群中，而且，他所站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视线容易被挡。 遂下令道：“所有宫女全部出列，站到这边空地上来。” 前方那几个随侍的就立马执行，快速站了过来。 点数的宫女也纷纷从人群中往出走。 宫千暮也缓缓走着，一颗心却如同战鼓在擂。 千算万算，还是失算了。 她不在四王府，四王府里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还以为青柠一身宫女装扮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已经回宫当值了，没想到......没想到竟不在宫女之列。 那这个女人扮做宫女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她也顾不上去想这个，当务之急是，如何脱身? 一出去绝对暴露！ 甚至都不需要去揭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宫女们或者季喜就能识出她这个陌生人。 怎么办，怎么办？ 紧紧攥住手心，手心里全是冷汗。 任由她再冷静，此时也慌了神。 人群中宫夫人跟白姑亦是紧张得不得了。 宫夫人扶着白姑的手都在抖。 白姑恐她心疾发作，只得小声抚慰：“夫人莫急，不一定是小姐。” 虽然她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整个人群里她都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刚刚偏殿里见过的女扮男装的小姐，那此多出来的一名宫女，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一边安慰着老主子，一边慌急地看向人群中几个走出的宫女。 皇帝负手站在那里，眸子始终微微眯着，看着宫女们纷纷走出人群，唇角难以抑制弯起一抹势在必得的浅弧。 这丫头狡猾啊。 他差点就被她瞒天过海骗过去了。 谁能想到她会谨慎心细到随身备了套宫女服呢？ 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她若是打晕哪个宫女，顶其身份，刚刚点人数的时候，再多报一个，指不定真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然而她不是，她是自己备的宫女服，如此一来，宫女的人数就不对了。 还是季喜眼尖心细，知道点一点人数。 他都忽略了这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回宫一定要重赏这厮。 随着宫女一个一个从人群中走出，皇帝的眸色越来越深，唇角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宫丫头，看你还往哪里躲？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强光划过，刺眼眩目，所有人都被刺得眯眼或者闭眼，皇帝亦是本能地抬手护目，视线一撇。 只是一瞬，强光消失。 场中一片骚动，众人都不知刚刚怎么回事。 皇帝亦不知。 紧急赶到皇帝身边准备护驾的侍卫也是面面相觑。 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 难道是闪电？ 大晴天闪电？ 见一切如常，皇帝便也没放心上，他现在迫不及待找出宫千暮，便看向一众宫女：“都出来了吗？” 宫女没作答，季喜出了声：“没，出来了二十人，还有一人没出。” 说完，便探头探脑去找那一人。 皇帝唇角的笑意扩大，冷嗤：“不敢出来了是吗？” 话落，也转眸看向人群去寻。 未发现穿宫女服的人，却听到一道熟悉的惊讶声自人群中响起：“父皇。” 皇帝浑身一震。 在场众人亦是。 全都循声望去。 便看到人群中那抹白衣胜雪、黑发如墨、长身玉立的身影。 香客们虽大多不知是谁，但少数人还是认识的，另外，所有宫女跟侍卫也都认识。 赫然是当今四王爷步封黎！ 在他边上站着一奇装异服的陌生女子，两人手牵着手，十指紧握。 “四王爷！”季喜惊呼出声。 所有人错愕。 四王爷？ 就是那个离奇失踪、生死未卜、这几日全京城都在找、皇上之所以此刻在百香山，就是替他祈福的那个四王爷？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刚不在吧？ 两人都这么打眼，如果在，他们不会没看到吧？ 何况皇帝就是为了替他祈福才来的百香山，他若在不会到现在才出声吧？ 那......怎么回事？ 皇帝亦是有些傻眼。 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闭了一下眼再看，却依旧难以置信：“老四？” “父皇。” 步封黎朝他鞠躬行礼。 边上的青柠见状，也跟着他一起。 皇帝瞥了青柠一眼，却也顾不上，转眸继续凝向步封黎，依旧有些缓不过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步封黎茫然摇头：“儿臣不知，儿臣也奇怪，为何会在这里？” 众人：“......” 这是什么话？ 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在这里？ “儿臣那夜接到一封信，信上说，水饺在他手里，约儿臣当即前去猫儿林面谈交换条件，儿臣也不敢耽搁，当即前去，谁知中了对方的圈套，被其迷晕。儿臣醒来，发现自己被囚，水饺也被囚，水饺还被他们下药毒成了哑巴。” 一旁的青柠汗哒哒。 哎，又要装哑巴了。 不过，她也清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谁知道穿过来会是这样的场面。 一直没机会食破音药的解药，现在她一出声，就会被发现跟宫千暮的声音一样的，只能先“哑”了。 步封黎的声音还在继续：“今日早晨，儿臣想了一个办法将看守的人骗了进去，然后杀了对方，拿到了钥匙，便带着水饺逃了出来，却被他们发现了，在他们快追上我们的时候，有一黑衣人出现，武功高强，帮儿臣击退了那些人，儿臣正要问对方尊姓大名，以示感谢，却是被对方一掌劈晕。再然后，再然后......儿臣跟水饺就在这里了。这是哪里？” 一边问，步封黎一边茫然四顾：“为何这么多人？” 第498章 儿臣不孝 讲真，若不是这么多人，若不是这种场合，青柠都要给他竖大拇指了。 这男人绝了，应变能力绝了，演技也绝了！ 方才穿到此处，她看他还一脸懵逼的，毕竟回到这里，就没了在现代的那些记忆，她只快速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你跟我穿去我们那边了，现在穿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穿在了这里？” 就这一句，他就做出了反应。 脑子转的速度之快，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一气，竟也编得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众人闻言纷纷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只是那黑衣人呢？ 那救他们俩，将他们俩带到此处的黑衣人呢？ 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尤其是离两人最近的香客，更是惊诧莫名。 明明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宫女走过啊！ 怎么就...... 难道是刚刚那道强光刺眼的时候？ 所以，是菩萨显灵？ 当今天子亲自求佛，菩萨显灵了？ 是了，一定是的。 因为人是做不到这一切的，除了神。 毋庸置疑，刚刚那道强光肯定就是佛光了。 在场的都是来庙里祈福的香客，自然都是信奉这些的人，纷纷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也坚信是这样的答案。 更有虔诚者，当即“扑通”跪于地上，俯首大拜：“是菩萨显灵了，是菩萨显灵了，皇上亲临祈福，菩萨感动于皇上跟四王爷的父子情深，显灵了，救四王爷的，是菩萨呀！” 一人开头，众人纷纷随之，皆磕头大拜，好似菩萨还没走远，生怕自己跪拜迟了，不能被菩萨福泽到一样。 顷刻，大场上便跪倒一片。 青柠：“......” 与步封黎对视一眼，两人也大概从中明白过来了。 此处是庙里，其实看到边上有一排僧人也大概猜到了，另外，皇帝在此，是来庙里给步封黎祈福的，虽然是真是假，只有当事人自己心知肚明，但明面上是如此。 皇帝抿着唇，看着这一切，眸色极深。 当真是菩萨显灵吗？ 他为何就那么不信呢？ 倒也不是不信神明，而是因为他并非真心祈福，何来感动上天，感动神明？ 但若不是菩萨显灵，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季喜说有二十一个宫女，如今只有二十个，有可能是他数错了。 可，这两个活生生的人明明不在，突然就跟天上掉下来、地下冒出来的一样，怎么解释？刚刚那道强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明。 也想不明白。 见大家如此，便也只能先随着大家的意思转。 略一沉吟，便开了口：“素闻百香山上的菩萨灵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朕这才刚祈完福，人就平安地回来了。” 末了，也抬头望天，虽未跪地，却是合手一揖：“多谢菩萨出手相救，朕感恩于心，定感怀天下、造福万民，做一名明君。” 闻言，步封黎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眉尖，适时出声：“多谢父皇，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大家都看向步封黎。 不对，应该说看向步封黎边上的那个女人。 前段时间就听闻，四王爷看上了四王妃身边的一个叫水饺的女人，出征路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逼死了对方的未婚夫。 就是这个女人是吗？ 四王妃尸骨未寒，竟又为了这个女人身陷险境，害皇帝担心，可不就是不孝！ 大大的不孝。 皇帝低叹:“平安回来就好啊。” 视线在青柠身上略一盘旋，皇帝又转眸看向一脸懵逼站在那里的季喜，冷声道：“你不是说多出来一个宫女吗？宫女呢？” “奴才刚刚明明......”季喜欲哭无泪。 他真的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二十一人，可想到现在又的的确确只有二十人，事实就摆在眼前，解释再多反而会被当成狡辩，遂话也没有说完，就低了头不做声。 “发生了何事吗？”步封黎问皇帝。 皇帝眸光微闪：“朕在上香的时候，被人下了迷药，偷走了玉佩，虽然当时朕意识模糊，但对窃贼的侧脸以及声音，还是隐隐有几分印象，便将大家聚集在此，想揪出窃贼。” 步封黎点点头，一脸了悟。 “那揪出来了吗？” “才刚开始。” 步封黎又点点头，便不再做声。 皇帝便又走回到刚刚的第一人边上，继续。 看侧脸，听对方说一句：没想到是条大鱼。 一人接着一人。 认人辨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步封黎和青柠跟前。 “一视同仁，你们两个也让朕看看吧。” 步封黎跟青柠对视一眼，便跟前面的众人一样，将脸微微偏过去，留给皇帝一个侧脸。 然后说：没想到是条大鱼。 自然不可能是他。 接着便是青柠了。 皇帝踱步到青柠边上，眸光深深浅浅。 青柠对着皇帝恭敬一鞠，然后也如法炮制，偏头。 反正她脸上又没有特化材料，坦坦荡荡，毫不怕看，近距离看也不惧。 皇帝微微眯了眸子，眸色愈深，凝向她的脸颊边缘。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其实很是怀疑这个女人。 怀疑这个女人就是宫千暮。 一来，她突然出现，二来，她奇装异服，三自然是她跟步封黎的亲密关系。 然，没有易容。 看脸颊边缘，丝毫没有易容的迹象。 仔细看，也没有。 他确认了几遍。 确定没有。 很是失望，却也只能作罢。 因为步封黎已说她被毒哑，便也没有让她出声。 既然确定没易容，其实也没有出声的必要。 继续往后。 验到宫夫人的时候，皇帝似是才看到她，一脸惊讶：“宫夫人也来上香啊。” 宫夫人颔首，恭敬施礼。 步封黎跟青柠也是这时才知道宫千暮的娘在。 所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大概有了些答案。 “难道皇上是来抓宫千暮的？”青柠抬手拂脸，以挡住他人视线，用唇语无声道。 母女俩秘密见面，皇帝得到消息，以祈福为名，亲自前来抓人？ 步封黎朝她微微、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青柠轻抿了唇瓣。 原本还不知道自己跟谁交换了，毕竟她也是赌，穿了身上这套睡衣和拖鞋，她甚至做好了跟第一次穿过来时一样，又穿到宫里，跟哪个宫女交换的心里准备。 如今看来，依旧是跟宫千暮交换的，是吗？ 联想刚刚皇帝跟季喜说的，宫女多出来一人，二十一人，现在却只有二十人来看，应该是宫千暮刚好穿着宫女装混在其中。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惊险、太巧合了吧。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只有书和剧本这样写吧？ 不过，她还是很庆幸的。 幸亏她这个时候穿过来了，不然，宫千暮就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