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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陆鸣川端碗进厨房的背影,忽然对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犹豫起来,老实讲,他到现在也没多少真实感。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本来就关系亲密,哪怕是成了情侣,除了在接吻和拥抱的时候会有那种荷尔蒙产生的心悸之外,一切其它举动都太稀疏平常。 哪怕是同居,对于梁禧来说也是熟悉多过新鲜,他们两个人甚至不需要在生活上做任何磨合,从小到大,他们都已经习惯对方的一切,住在一起的感觉也就是水到渠成而已。 虽然梁禧觉得这样才是一种放松、踏实的状态——之前那种若即若离的暧昧感着实令他相当没有安全感,他要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和对方的相处中越界,而那种单箭头的苦恋实在疲惫。 但是对于陆鸣川来说,他会接受这种恋爱吗? 这样一段直接跳过新鲜感的恋爱,就好像是他们才不到二十岁就要经历什么“七年之痒”。 更别提同性之间的爱情带给双方家庭的困扰。 这段感情是不是给陆鸣川带来太多困扰了? 正当梁禧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陆鸣川却忽然问了一个和他脑子里毫不相关的问题:“年年,你是不是很想和我一起打比赛?” 梁禧想也没想,答道:“当然,本来我计划着这次世锦赛就跟你把冠军的奖杯一起抱回来,谁想到……不过以后也有机会,看样子我们可以等奥运的时候再试试。” “那……如果,我不会去参加奥运呢?” “为什么?”梁禧皱起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鸣川回过头来,盯着梁禧的脸看了一会,这才勾起一抹笑:“开玩笑的。” 他擦干净手,没忍住在梁禧乌黑的头发上揉了一圈:“好好训练吧,就算是参加不了这次的团体比赛,个人冠军也得争一争不是?” 第七十四章 假期结束,地铁早高峰仿佛滚水里下饺子,一个接一个“被迫”挤进车厢,陆鸣川个子高,直接抓在人家用来挂吊环的铁杆上,梁禧靠在角落的位置,两个人面对面贴在一起。 “视频是博诺给的,他早在之前就看过你很多场比赛,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仅仅知道代号‘猎豹’的选手,不知道你。” 不知道是不是身后有人在挤,陆鸣川说一句话的工夫已经“不小心”蹭了梁禧好几回,始作俑者神色坦然,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腿部摩擦,嘴上还在继续:“原先我就觉得那家伙不对劲,他和你的打法太像了,没想到竟然是直接学的你,这是什么品种的傻……” 可能是顾及在梁禧面前的“哥哥”包袱,陆鸣川把后面的字咽回去。 “啊?”梁禧本来被他有意无意蹭得难受,这会听见这个说法,乌七八糟的想法收了大半,“什么意思?博诺之前看了我的比赛,然后成了我的,呃……粉丝?所以一直在模仿我的打法?”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别的形容词,粉丝两个字说出口总让他觉得有点恶心。 陆鸣川没否认:“差不多吧,但是他作为一名专业选手,肯定有他的目的,而且就算是学习打法,也不至于会相似到这种程度,所以大概率是因为你们原本的风格就有某些相似之处。” 梁禧回过味儿来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飞驰的地铁,车厢内又吵又拥挤,而陆鸣川几乎是贴着他说话,两个人的音量不大,没有引起周围任何一个人的注意。 即便如此,梁禧还是有些做贼心虚,他压低声音:“所以博诺害怕他在世界杯上赢不了我,就提前把我举报了?” 陆鸣川摇头。 “要真是他的话也还算好办,你俩平时又见不到面,单纯的竞争对手,使什么绊子都不稀奇,可举报的人并不是他,这就有点棘手……” 不需要陆鸣川把话说明白,梁禧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是潘睿?” 他不禁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在陆鸣川脸上,然后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梁禧知道陆鸣川的犹豫,也理解他拖到最后才将真相告知于他。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陆鸣川这种保护欲似乎是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无论是之前面对博诺挑衅的过激反应,还是在处理潘睿这件事上的隐瞒……他似乎总是习惯性将梁禧挡在身后,哪怕有些时候这种“保护”其实是无用功。 比如现在——他们已经正在前往剑馆的路上,无论如何梁禧都还要和潘睿继续打照面,陆鸣川到现在才告诉他真相,让梁禧一时间变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叹了口气,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强压住内心涌起的怒火。 理智在告诉梁禧这件事情并不是陆鸣川的错,说到底,他就是气潘睿这个人耍滑头,用这种并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赢得正选的位置。 梁禧自知在这件事上做错了,可他身处其中,实在没法摆出一副理中客的样子,说什么“既然是做错了就不怕别人举报”之类的话。 潘睿是在背后耍的手段,时机又那么凑巧,刚好是在梁禧和他的那场小组赛之前——梁禧的弃权让潘睿一下子拿到了5:0的积分,就这样一场,足够他在淘汰赛的排序中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梁禧敢说,哪怕潘睿是在赛前叫上他和彭建修当面对质,他都不会这么气愤。